群星照亮迷霧中的前路。
梅茲菲克是最富榮光的城市。
這裏是迷霧紀元的燈塔。
在前紀元毀於迷霧的熄燈時代,這裏是最初的光輝。
“這樣啊……”三柱燈塔徽記之下,謝爾蓋科內法爾的臉色明滅不定,他端著杯子的手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
他的目光鎖定在麵前的人身上,眼中是難言的悲哀。
“已經,徹底無法挽回了嗎?”
……
“何必感懷呢,謝爾。”蜷縮在陰影裏紅發男人鬢角蒼白,他的氣息虛弱到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是注定的結果。”
維捷莉卡穆尼女士的神色茫然。
她怔怔地注視著這個男人。
她從沒想過他竟然會有這麼狼狽的一天。
狄西斯弗拉德。
三柱先驅之一弗拉德家家主,在十年一次的破曉日前夜,向三柱中的科內法爾與穆尼,宣告了弗拉德‘命定終亡’的到來。
在迷霧中相互扶持的三個家族,弗拉德,穆尼,科內法爾。
三個家族是祖輩起便同生共死的摯友,是值得托付一切的‘家人’。
如今家族中扶持家人最多貢獻最大的長兄即將離世,又怎麼能叫人平靜呢。
“一切命運的饋贈,都已在暗中標明了價格。”狄西斯的雙鬢已經斑白,聲音沙啞。
他平靜地注視著謝爾蓋背後那梅茲菲克輝煌的象征——三柱燈塔。
那縈繞燈塔,窺伺生命的迷霧。
“雖然那時我們根本沒得選……”
狄西斯看了一眼窗外,那籠罩天空的迷霧已經褪去,宵色的天空陷入了最沉靜的黑暗,向世界宣告“黎明將至。”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家族獲得弗拉德之名的代價正在慢慢被償清,數百年債務的償還讓他的身體步入了不可逆轉的枯萎。
他會在第一縷陽光中死去。
“多麼,璀璨。”
狄西斯身旁縈繞的陰影開始消散,那鬢角的蒼白迅速蔓延。
他將一副漆黑的麵具放在了麵前的桌案上。
枯瘦的手背開始破碎。
他那曾經璀璨的紅寶石樣的瞳孔已經是一片灰白,隻能大體地看清兩位老友的輪廓。
“謝爾,維姬,最後幫我一次吧。”
狄西斯的眼角閃過一縷暗淡的亮光。
似乎是有所感應,他蜷縮在影子裏的身體站起來了。
那佝僂的身體,赤紅的頭發灰白脫落,大片大片的沙石般的碎屑從他的身上剝落下來。
可就在三小時前,這還是一個正值壯年的人。
看見這樣的狄西斯,謝爾蓋與維捷莉卡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謝爾蓋無助的低下頭,顫抖著點燃叼了半宿的香煙,而維捷莉卡竟直接扭過頭,無聲抽泣了起來。
雙眼徹底灰白的狄西斯看不見路,隻能摸索著,朝著那抹逐漸明亮的光芒走去。
他終於摸到了窗台。
龜裂的皮膚已經感受不到吹拂的微風
靜靜的等待著。
那久別於世的太陽升起來了。
宛如勝利女神高高舉起的火炬。
璀璨的陽光撕開了黑夜,期待已久的梅茲菲克人迎著朝陽,高舉著今年誕生的孩子與逝者的照片。
祈願著慈悲的太陽啊。
庇佑迷霧的孩子們平安健康
指引迷途的旅人回到那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的故鄉。
在層疊的歡呼與慟哭中。
狄西斯的身體逐漸脆化,他坦然注視著那輪緩緩升起的太陽。溫暖的陽光好像一柄重錘,在那朝陽的第一縷光裏,名叫狄西斯的人徹底破碎。
空氣中飄蕩著金色的粉塵,回蕩著他最後的聲音。
“真是一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