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神風道出與妻子之間的秘密。
龍神風折著身子,用手帕緊緊捂住嘴,但仍舊未能阻止溢出的鮮血。血染紅了白色的手帕,也消耗掉他今日的氣力。
陌奕宗戴著腳鐐手銬,不方便照顧龍神風,剛欲轉身呼喚太監,發現龍走月就站在門的一側。
龍走月朝他做個噤聲的手勢,用眼神示意他攙扶父皇躺下。
她按捺情緒沒有衝過去幫忙,是不想讓父皇更加難過,曾經那般驕傲強壯的男人,如今體瘦骨露,鍾鳴漏盡,莫說親人看了心碎,他自己也無法麵對這樣的事實。
陌奕宗推開擺在病榻上的矮桌,小心翼翼地將龍神風放在枕邊。
“您先歇著,琴某這便去傳太醫。”
他正要轉身,龍神風卻拉住他的衣袖。
“不,不必了,寡人心中有數,治不好……”他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良久,龍神風的咳喘終於稍稍有所緩和。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緩緩抬起一雙失焦的雙眼,望向愛妻的畫像,伸出顫抖的手指,還未開口,他的眸中已經湧起一片炙熱的淚光。
“妙琴,妙琴……過不多久,寡人便去見你,你且等等寡人,寡人知錯了……”
屋中彌漫著悲傷的氣流,仿佛蒸騰的眼淚,無聲飄散。
殿門的旁邊,龍走月不自覺地抓緊衣領,莫非正如陌奕宗所說那般,父皇知曉母後已經過世?!
陌奕宗下意識地看了眼龍走月,又悠悠地轉過身,拉過椅子,坐在龍神風的床邊。
他猜想隻要他問,龍神風便會將上次未講完的事情講出來。隻是,有一種真相,叫做最好永遠不知道。
陌奕宗不確定,但憑男人對男人的了解,皇太後的出走,應該與其他女人有關。而龍走月,對於她父母的愛情,又是那般羨慕與深信不疑。
“人活一世,哪有不犯錯的,我這一生就犯過很多錯誤,殺錯過忠臣,也放縱過奸臣,還信任過許多痛恨我的人,後悔又有何用?既然您確定皇太後會在奈何橋上等您,您又何必耿耿於懷?”
龍神風聽不清他在說什麼,沉浸在悲痛與愧疚之中,無法解脫。
“相濡以沫,至死靡它;承君此諾,必守一生。這十六個字,是寡人在與妙琴完婚當日,對她立下的誓言……可是寡人,食言了,食言了……”一滴熱淚,順著龍神風的眼角悄聲滑落。
“寡人真的很愛妙琴。倘若寡人隻是一介武夫,可以擁有一位可愛溫柔的妻子,和兩個乖巧美麗的女兒,乃人生之大幸。然……寡人是皇帝,需要皇子繼承大統,所以等啊,等啊,妙琴卻再也懷不上第三個孩子。寡人為此十分焦慮,為了女兒的幸福,更為了龍茗的未來,寡人決定與妙琴商議選秀一事……”
遙想當時的情景,龍神風至死也忘不掉。鈺妙琴雙眼含淚,無助地望著她的夫君。她說,我拋下所有的責任,甚至是鈺國的安危,不顧一切地與你奔走天涯,你卻因為我生不出兒子,要與其他女子結為夫妻?
許多時候,信任之間一旦出現嫌隙,或許再也回不到當初。從那時開始,他們冷戰,爭吵,乃至辱罵,戰火一刻不曾停止。龍神風起初選擇忍耐,但久而久之,終於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一連七晚,臨幸宮女十名。
當然,龍神風還記得他愛的女人是誰,所以延續香火的計劃一直在暗中進行。然而,終究是紙裏包不住火,其中一名宮女為了盡快獲取封號,巧妙地在鈺妙琴的麵前透露真相。鈺妙琴傷心欲絕,與龍神風吵了最凶的一場架,連夜離開龍茗。
有人說,隻要還有力氣吵架,便證明心中還有愛。是的,他們仍舊深愛著彼此,隻是那份愛,變得不再純粹,滿是裂痕。
鈺妙琴就這樣傷心地離開了,她徘徊在現實的殘酷與愛情之間,不斷折磨自己。龍神風沒有走,但心跟著她的離開慢慢死去,他沒有顏麵接鈺妙琴回家,賜死了與他發生關係的所有宮女,日後也不想再碰任何女子。他每日佇立在皇宮的至高點,遙望鈺國的方向,想念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