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的身上裹了件豔紅色的大氅。
在宮裏,她不是皇後,非正妻,沒有資格穿那麼耀目的紅衣。
皇後早在皇上剛登基,她的兒子被冊封為太子的的第一年便薨了,這麼多年過去了,皇上念著那個女人,至今未再立後。
也正為此,滿皇宮沒有人有資格穿正紅色的衣服。
誰又能爭得過一個死人呢。
但如今,在她兒子的府上。
她可以如願穿上想念了幾十年,少女時最喜歡的正紅色衣服,這件用紅狐皮做成的大氅,早就命人置辦了,卻一直壓在箱底不敢拿出來。
端妃的臉上浮起一抹笑。
二人身後一名小宮女小聲嘀咕:“沒想到安王府的景致這麼好看,比起皇宮來,都不遑多讓呢。”
她身邊的另一名小宮女麵色一變,猛地抬頭看了眼前方的端妃,再不敢看身邊人一眼,立即後退一步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小宮女還有些莫名奇妙,卻見原本臉上帶著點點笑意的端妃聞言,麵色頹然變得狠厲,她唰地轉身,那雙眼睛就那麼朝那名說話的宮女橫著射了過來,如淬了毒液一般。
張嬤嬤嗬道:“放肆!”
小宮女麵色頓時就是一白,同時也想明白了原由,她本意是要誇一誇安王府的。端妃畢竟是安王殿下的生母,兒子有此能力,當母親的哪個不為之驕傲。
可她哪裏料到,這一句話,竟讓端妃將好不容易壓下的被攆出皇宮的怒氣又激了出來。
可話已出口,小宮女嚇得渾身戰栗,撲通跪地,抖著唇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娘娘,奴婢,奴婢……”
至於“奴婢”什麼,她竟是根本不知該說什麼,隻嚇得不停磕頭求饒。
“還不拖下去!”張嬤嬤見端妃臉色難看,對身後的幾名小太監吩咐道。
跪在地上的小宮女知道自己這條命大抵是要沒了,兩眼一翻便昏死了過去。
立即上來兩名太監,左右一夾就把小宮女架了出去。
其餘眾人大氣都不敢出。
人雖被拖下去了,但端妃的臉色卻仍是極差,想起今天一早太後宮中的太監到玉清宮來宣旨,讓她住到安王府來。
宣旨太監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分明讓她看到了,這些個奴才下人都在嘲笑她。
她乃一宮主位,皇宮四妃之一,他們怎麼敢!
更可惡的是,太後懿旨,是讓她今天就要住到安王府來。
嗬,那老東西,不就是怕自己賴在皇宮不肯走嗎。
一株從雲梅苑摘下的紅梅在手中緊緊握著,端妃此刻的臉色猙獰而難看。
張嬤嬤抬頭看到端妃臉色白一陣青一陣,哪還有不明白的,今天一早接到這樣的旨意,滿宮誰人不詫異。
那小宮女就是自個兒找死,這個時候,怎可在端妃麵前提起“皇宮”二字。
她真是恨死那名小宮女了,隻盼望著端妃別在這個時候說些什麼話才好。
可,怕什麼來什麼。
隻聽端妃狠聲道:“那老虔婆,她兒子還好好活著,竟然把本宮弄到安王府來,這不是打本宮的臉嗎!她這是要讓本宮成為全盛京城的笑話,豈有此理!那個老東西,這麼做非但打了本宮的臉,也明明白白地告訴全天下人,煜兒與那皇位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