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那名暗衛那天究竟和父皇說了什麼,讓一向寵愛他的父皇甚至想要殺他。
他隻感覺到濃濃的危機,於是便真的極少出現在了父皇眼前,學會了如何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裏保護好自己。
沒有了父皇的寵愛,沒有了母妃的愛,他在皇宮的那幾年活得可想而知。
直到十三歲,主動提出要入北府軍。
他尤記得那天他跪在父皇麵前對他說:“父皇,兒臣想去西北邊疆的北府軍,請父皇準兒臣所請。”
皇帝陰沉著臉,眼中是掩蓋不住的厭惡,看著地上跪著的那個少年冷聲問:“為何,理由呢?”
他握緊雙拳,脊背挺得筆直,卻道:“護衛大周江山。”
“護衛大周江山?”皇帝滿眼的諷刺,那張臉上布滿溝壑,嘲諷道:“是真想要護衛大周江山,還是想要奪兵權?”
他道:“都要。”
張忠衛那個時候就站在皇上的身側,一聽這話頓時冷汗直冒,恨不得上去捂住朱煜的嘴。
皇帝怒嗬:“你敢!朱煜,你好大的膽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要兵權幹什麼!”
朱煜直視著皇帝的眼睛:“兒臣知道兒臣在說什麼,兒臣兩者皆要。不想要兵權,不想立軍功,兒臣入軍營做什麼?父皇也不會要一個毫無能力,連一支北府軍都控製不了的廢物兒子。”
他頓了頓又道:“兒臣身上流的是皇家血脈,兒臣要用軍功換父皇封兒臣為王,搬出皇宮獨立開府。”
他要弄明白,五歲那年,那名暗衛究竟對父皇說了什麼,為何讓父皇自至如此厭棄他。唯有有了自己獨立的王府,他才有能力調查真相。
被困在皇宮,或是到了年紀隨隨便便被遣到宮外有一個小府邸,沒有自己的勢力,他根本沒能力調查。
他不像大哥,很小的時候就被封為儲君太子。
不像二哥,三哥,他們母妃身後的母族在朝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更不像五弟,母親位份雖低,卻是獨一份的存在,他自己更可得國師親自帶在身邊教導。
而入軍營,拿軍功,是他唯一能選擇的。
皇帝眼露寒芒:“你要封王?”
“是。”
“為何?”
朱煜挺了挺身子道:“既然母妃和父皇都不願看到兒臣,那兒臣搬出皇宮獨立開府,於您和母妃都好,於兒臣更好。”
張忠衛後背全濕透了,就差給朱煜跪了。
皇帝冷哼:“朱煜,朕倒是小瞧了你,你可真敢說。這幾年,朕對你不聞不問,你可怨過朕?”
朱煜平靜道:“怨過。兒臣想不明白,為何母妃棄我,父皇厭我,既然如此,父皇母妃又何必將兒臣帶上這個世上!”
皇帝陰沉的臉色似要滴出血來,一把將手邊的茶盞掃落在地。
朱煜毫不畏懼,甚至連飛濺的瓷片劃破了他右側眉梢,血沽沽流下來模糊了視眼都不擦一下,這幾年他什麼沒有經曆過,若還怕,那他就活不到現在。
“既然兒臣親情寡薄,讓你們不喜,那兒臣便入軍,搬出皇宮,盡量不在父皇和母妃麵前礙眼,讓你們不快。”
張忠衛終受不住,噗通跪下:“四皇子殿下,老奴求您了,您別說了。您是皇上的兒子,皇上怎會不喜您呢……”
皇帝冷冷瞥了一眼張忠衛:“張忠衛,你出去!”
“皇上,四皇子殿下還年輕,您別把他的話放心上啊……”
“出去!”皇帝話雖對著張忠衛說的,但那雙陰寒的眸子卻死死地盯著跪在地上,臉上血紅一片的朱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