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醒過的時候一時間忘記了自己身在何方。等明白自己現在身處自己房間,看見窗外天色已黑,又誤以為是自己在黎明快到達之前早醒了。一邊看窗外燈火點點一邊用手機確認時間,晚八點而已。有十幾通的未接來話,有幾通是陌生號碼,其中一半是來自沈立君。隻覺得頭痛欲裂,口幹舌燥的時候有人遞過來一杯水。等她仰著頭喝水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看到的身影,再定睛一看,給自己倒水的居然是顧彥和。
她沒想到來人居然是顧彥和,著實嚇了一跳,被水嗆到,咳得滿臉通紅:“顧彥和……你……你……”
“我什麼也沒有做。”
“我……”她才反應過來,低頭檢查自己的衣著。麵對自己需長年對抗的敵人之一,在顧彥和麵前丟臉、傷自尊,她定要為此養傷半年。
“你隻是睡了很長的一覺而已。”他站在書桌邊上,“我才進屋,所以你也不必擔心你那小身板會走光和毫無美感的睡姿被我偷看了去,左手邊有早些時候給你準備安神的藥,如果頭疼得受不了可以吃兩粒。”
蕭鐵這才看見自己的床頭邊餐盤上擺著白粥和蔬菜,還有新鮮的水果。還有藥片。
果然看到她露出為難的表情。她從小就怕苦,喉嚨似乎比別人要窄些,吃藥的時候容易卡在喉嚨,所以大顆粒的藥片一定要掰碎。膠囊是絕對不吃的,非常情況隻能選擇撕掉膠囊的皮。所以此次他買藥的時候有留心,刻意避開了蕭鐵難接受的部分。顧彥和自己也覺得奇怪,蕭鐵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居然也記得住。
“顆粒不大,有糖衣也不苦。不是還要對抗我這‘惡勢力’嗎,沒力氣怎麼行。”
蕭鐵想起來,上次他們在車裏爭論之後,她在紙上忿忿寫了他的名字,又在後麵寫了惡勢力三字。這張紙大喇喇地正擺在他站的書桌麵前。誰能想到被正主抓了個正著。蕭鐵的肩膀立刻矮了下去。
見顧彥和拉開門出去,她趕緊下床:“彥和,我送你。”在樓梯拐角追上了他。太急,又因為餓了整天,雙腿無力結果絆了一跤,一頭栽倒了顧彥和懷裏。
“原來我這台戰鬥機也有戰鬥力弱到無法啟動的時候啊。”她抱歉得笑,扶著樓梯把手站直。
他頓了一下,然後說:“還說是戰鬥機了,說你是推土機都高估了。你這回真是病的不輕——對我,終於你換了個稱呼。”
“再連名帶姓得喊你,爸爸媽媽恐怕不會放過我。”
“你回房裏去,他們此時在樓下呢,別讓他們擔心了。”他本來已下了兩級樓梯,又停住腳步回頭囑咐她。
“今天謝謝你。”她“好哥們”似地拍了一下顧彥和的肩。
然後看到顧彥和若有深意的目光落在了她的爪子上。蕭鐵連忙收回。
“我走了。”
蕭鐵站在樓梯口,聽見顧彥和與爸爸媽媽道別,然後他們送他出門,聲音漸行漸遠。
蕭鐵沒有回房間,而是順勢在樓梯上坐了下來,心裏滿滿的。
認真回憶起來,她和顧彥和勉強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小時候的“朋友”,顧彥和與自己哥哥蕭烈的朋友,兩個人見麵的次數也算得上頻繁,但兩人關係一直非常冷淡,甚至可以說得上惡劣。後來因為顧彥和到國外當留學生的緣故,兩人都是長大了才見到麵,所以她在那次家宴上,她沒有立刻認出那個高高個個子,很英俊的青年是當年那個“早熟”的小西裝,當然,經過爸爸媽媽的介紹,她立刻表現出了分外的熱情,對遠到而來的客人表示歡迎,但對方並不領情,莫名其妙在生氣一樣,把她當空氣,更別提回應她的招呼。
這是什麼態度!
而他似乎從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厭惡。她偶爾和蕭烈撒嬌,說一些不著邊際的夢話就會被他毫不留情地狠狠戳破,哪裏有半點當哥哥的忍讓妹妹的樣子。有一次她說希望有個不進水的大床墊,她可以用它睡在湖麵上,看藍天白雲看星光閃爍,順著水飄來飄去,多浪漫啊。他在一旁聽見了,說:“我知道有種殯葬是人躺在墊子上,在水上飄來飄去的。”氣得她恨不能一巴掌糊過去。自然也就“顧彥和、顧彥和”這樣連名帶姓得叫,背地裏更有“冷麵神君”、“惡勢力”、“小西裝”、“十三爺”這些外號。連蕭烈聽了之後都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