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號別墅。
這是她主負責的一棟三十年代舊別墅,和其他棟別墅不一樣,這一棟的麵積和規模都和其他棟相比小很多,但是偏偏是裝飾最為精致繁雜的。而這樣的裝飾風格,以前她在國外留學的時候有見過,她查詢了很多資料,最後做了判定,但是她的意見很不巧的和所裏另外一位研究員的意見相左,兩方爭執不下,誰也無法說服誰。連老莫也一時間無法判定誰說的是對的。
她覺得不應該不清不楚地動工,為了查清,她甚至動用了自己私人的人脈關係在國外找到了確鑿的證據。
而她拿到資料的時候,正是在九號別墅開始要下鋤的時候。
“等一下!”當時作為視察隊伍中一員的徐棋明聽到門外一聲高喊,然後從一堆橫亙的木材堆裏鑽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他看著她揚著手上的文件,一路小跑來到他們旁邊。
後來他們在談論什麼,他就沒有聽清了。她將圖紙分發給他們,並為給他們做解答,最後,他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辛苦了。
但他記得她臉上的笑容,並沒有狂呼的歡喜,而是很淡很輕,如雲如水,清澈如洗,很好看。
也許就是這樣開始的最初的留心,而後又見過幾次,每一次感覺都不同,漸漸對她的事情有了了解,有了關心,最後才有了這樣的請求。
“如果你願意認識我,給我們一個認識彼此的機會,我願意好好表現,盡我所能來努力達到你的期望。請相信我。”
“……”
她深深地低著頭,頭發遮住了她的臉頰,看不清她此時此刻的表情。
他說的,她努力去回憶,她固然記得她為了趕在動工之前而狂奔到眼淚都主動湧出,也記得和她爭論的對象看到她手上的資料之後真心的嘖嘖稱讚:“蕭正紅,我真是服了你了,哪找到這麼全的資料!”她甚至記得那天的陽光很好,照的到處都是暖暖的。
但是,她的記憶裏,沒有眼前這個人。
“蕭小姐,如果你——”
他接下來要說的話被她打斷。
“對不起,我不應該來的,我可能不行。”她低著頭,許久突然仰起臉說,“美月姐那邊我去說……對不起,對不起……”
因為她連聲的道歉,徐棋明反而有些不知應對,兩人尷尬且長久的沉默之後,他喃喃道:“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就在此時,感覺到有人靠近。
她將回憶生生收回,因為對方身上散發的危險的氣息令她不得不提高警惕。她還未來得及抬頭,就聽見一個熟悉的且冷冷的聲音。
“原來你在這裏。”
這個聲音,猶如錘子,將她釘在了原地,如果時間可以停止,時光可以倒流,她可以變透明……任何一種情況也好。她就可以完美得避開現在的情況。就像早已冷卻的咖啡,一杯子的灰暗的顏色,已經是春天了,她卻感到令她寒毛豎起的冷。
這是蝴蝶的效應。
如果不是五桐受傷,她不會一時恍惚而答應了相親的約會,如果不是因為答應了相親,她就不會離島來到這邊。如果不來這個咖啡廳。她就不會遇到眼前的這個人。
這難道就是命運的安排,即便是她逃到了千裏之外,冥冥之中有著注定,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重遇他而做的鋪墊?
她止不住微微顫抖的手在背後藏緊,另一隻手壓在包上,這是一個隨時可以奔逃的姿勢。即便她臉色早已蒼白,卻可以裝出茫然的表情,將視線緩緩上移,落到了他的臉上。用平常的語調輕聲反問:“您是哪位?”
如果隻評斷臉,無論是修長的眉眼、窄而筆直的鼻子,下顎的線條,都讓這張英俊的臉愈發顯得迷人,雖有些清瘦,但一點都不妨礙他的風度翩翩。唇邊掛著淺淺的帶著寒氣的笑。姿態高調又張揚。這是他的風格,依然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