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又輕輕扳過她的小臉，低頭親吻臉頰晶瑩垂落的淚珠，這淚並不苦澀，便也心下了然。
“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想不想聽？”
夏清晏低頭伏在柳妤耳邊，輕笑著說道。
“嗯~什麼好消息？”
柳妤有些不安分的扭動身軀，仿佛在對夏清晏驟然停下表達不滿。
“大夏律令規定，民間私販人口，經營奴隸生意者，處以三十年以上牢役，情節嚴重，可以處腰斬之刑。”
夏清晏聲音中帶著些微低沉的喘息，但清晰的吐字，還是讓柳妤原本迷蒙的雙眼瞬間清明了起來。
律令！
羽國雖然比之大夏貧瘠蠻荒了許多，但也有律令這種東西，那是運行於整個國度，至高無上的規矩，就如同日月運行於天地。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
“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羽族人和心族人被當成奴隸，肆意販賣！”
柳妤身體有些顫栗，發出質問之時，不由自主的帶著幾分難以抑製的怒意。
這一路以來，她見了太多同胞的慘狀，那些不肯馴服的羽族同胞，被商人剪斷翅膀，被鞭打，被奴役！
如果這些是不被允許的，那他們遭受的那些苦難，又算什麼？
“大夏如此強盛，然而大夏的律令，卻無法在大夏的疆土之上運行，難道陛下不覺得……不覺得可笑嗎？”柳妤鼓足了勇氣，扭頭對夏清晏問道。
夏清晏托起她氣鼓鼓的小臉，低頭輕碾紅唇，將這滿腔怒火與質疑堵在唇齒之間。
“這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四時節令尚有失調，月有陰晴圓缺，大夏四萬三千八百條律令，並不能保證每一條都能在大夏疆土上完美的運行。”
“你們羽國，難道就能保證每一條律法，都百分百的被執行嗎？”
夏清晏笑問道。
柳妤有些頹敗，失落。
確實，別說大夏如此廣大的疆域，就算隻是羽國，也有人在偷偷幹著律法所不允的事。
而律法的執行者，並不能時時刻刻的監督到位。
“可你明明知道了，不是嗎？”
“為什麼不管，為什麼還要讓這種違法亂紀的事繼續下去！”
柳妤不解中帶著質疑。
如果販賣奴隸這種事在大夏本是常態，她除了感慨命運的磨難多舛，也隻能痛恨自己的弱小。
但這種事本來是被禁止的，她無法不怪大夏的掌權者不作為，連自己定下的鐵律，都無法維護。
“大夏疆域之廣，何止萬裏之遙，你知道每天每個郡、縣，會發生多少影響成千上萬人的大事嗎？”
“你知道這四萬多條的律令，每天有多少投機取巧之人，在反複試探嗎？”
“你知道為了提升大夏整個社會的和諧程度，有多少過時的政令需要被及時廢止，又有多少新的政令需要建立推出嗎？”
“現在這些奴隸商人，隻是捕捉羽國和心國兩個異族國度的異人充當奴隸販賣，又沒有威脅到大夏百姓的安危，朕覺得，比起其他的事來，這件事其實不是那麼重要。”
“你覺得呢？”
柳妤聞言沉默，雖然她覺得夏清晏說的也有那麼幾分道理，但身為羽族人，她又怎麼能認同，自己同胞的生死，遭受的磨難，隻是那個“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