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鎖進去,裏麵的狗竟然毫無反應,麻木到接近癡呆。
來到一個鐵籠子邊上,反複確認,才看出來裏麵是金毛。它的毛變成了雪白色,瘦得能看見肋骨,腿還沒有麻杆兒粗。這和平時見到的金毛完全不一樣了。
直播那邊吃棒子麵粥,那幾隻金毛也沒瘦成這樣,這隻狗眼見時日無多了。
在狗籠子有一個飯盆,裏麵有米飯,有牛肉,還拌了雞湯。比我剛才在垃圾桶裏吃的好多了。可是金毛像沒看見一樣,聞都不聞一下。
難道這隻金毛吃素?
可笑!而且別的籠子裏也有同樣的食物,那些狗也沒有去吃。莫非這裏的狗剛烈,為了自由集體絕食?也不太可能,監獄裏的人,隻要有吃的就會吃,還會因為爭吃的打架呢。
直播那邊兒的狗,吃完了還要把盆子舔好幾遍,吃是天性,不是有個古人說過嗎?吃飯和睡女人是人的本性,沒有這兩樣,人就滅種了。狗也應該如此啊!
我得想個辦法救救這些狗。
我問金毛為什麼不吃飯,它已經說不出話,嘴動了幾下,隻發出嘶嘶的聲音。然後它用一個爪子指了指自己的上腹部。
大概是想說,自己的胃疼。對,是胃疼。那年我爺爺過世前幾天就是這樣,水米不進了,郎中說胃不行了。
這隻金毛不算老,怎麼就胃不行了呢?
其它的狗也是這個狀態,有幾隻狗前腿插著一根針,一個透明細管連著,最後連到上麵一個玻璃瓶子裏。瓶子裏有水,順著細管,一滴一滴地流進它們的身體裏。
不知道打進去的是好藥還是毒藥。
籠子裏以土狗居多,也是我最熟悉的品種。我找到一隻看起來好一點的土狗,問它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這隻土狗倒了好幾次氣兒,才斷斷續續告訴我:
它們有的是被偷進來的,有的是從小就在這裏長大的。開始的時候還好好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慢慢的就吃不下東西了。
這裏有個老頭兒,別人管他叫閻大夫,每天用針給它們打藥,就是那個玻璃瓶子裏的藥。滴進身體裏之後,就能好一些,不吃飯也能活著,不過就這樣半死半活的熬著。
每隔一段時間,閻大夫就用機器給它們檢查,有的狗檢查完就拉出去,不知道送到哪裏了。
一件往事,電光石火般回映在我的腦海:
那一年我的徒弟李虎弄來一隻老狗,我一看就罵他,這是打算給老狗送終嗎?那狗老的牙都快掉沒了,瘦的隻剩下一層皮。
李虎也不好意思了,說老狗沒力氣和別的狗爭食吃,在大街上看見它,給了半個饅頭就跟回來了。
等給狗開了膛,李虎驚呼起來,說師父我們發財了。
李虎拿著一個墨綠色的石頭,來到我麵前給我看。我倒是懂一些,這是狗寶。看了看成色,知道能賣個好價錢。
我們去了濟民堂,京城有名的藥鋪,掌櫃的和我認識,一看我手裏的狗寶,給我領到了後院。
狗寶的價格,從一錢銀子到十幾兩不等。掌櫃的說要是普通老百姓來了,給的錢也是能少則少,因為成色掌櫃的說了算,這和收古玩有點類似。那個年代沒有所謂的專家,掌櫃的可以一錘定音。
掌櫃的說不敢騙二爺,這個狗寶成色上等,可入藥,可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