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蒙蒙亮了,豹哥扶著牆走了下來。他虛浮無力,眼窩深陷,看起來病得不輕。
“二爺,我去醫院拿點藥,大概是吃壞肚子了。”他說話的聲音,明顯中氣不足,嗓子還沙啞了。
我跟在他後麵,島上看似平靜,但人心難測,也許有我們看不見的暗流湧動。有我在,他能更安全一些。
豹哥看到樹下的愣頭青,愣頭青一夜之間減肥成功。好幾棵樹下,都有它晚上的傑作,看來今年的桃樹肯定豐收。
不過我到時候不一定能吃下去,愣頭青拉的實在太多了,我都懷疑將來桃子成熟了,會不會和愣頭青是一個味兒的。
豹哥呼喚愣頭青起來,他想帶著我們一起去醫院。這島上沒有獸醫,愣頭青的病,也隻能依靠孫大光了。
這一路走的可不容易。豹哥出門不到兩分鍾,就捂著肚子憋不住了。他鑽到路旁的樹叢裏,愣頭青也發現了那個風水寶地,鑽進去和豹哥一起開拉。
出來的時候,豹哥手裏拿著一卷衛生紙。等快到醫院的時候,這卷紙已經用光了。
醫院今天可比前些天熱鬧多了。
走到門口,就能聽見裏麵的嘈雜。很多人和豹哥一樣,說話有氣無力的。草上飛在醫院裏麵,遠遠地聽見他在說話。他的聲音辨識度特別高,又細又尖,像宮裏的太監。
“楊…楊…楊院長”這是李帥的聲音。
隻聽孫大光大吼道:
“楊什麼楊?你看多少人在這?有什麼話寫下來,沒工夫等你運氣。”
豹哥扶著牆,慢慢走進了醫院。孫大光趕緊給他安排了二樓的床位,馬上輸液。愣頭青狗以主貴,趴在地上打上點滴。
這回得病的人真多,三層樓都住滿了。
醫生護士也有倒下的,孫大光除了安排病人住院,還跟著承擔了護士打針的工作。他的前妻苗姐,也暫時摒棄前嫌,跟著抱被子拿藥品。
病情最重的是柳二先生,他和豹哥住在一個病房。這裏原來是單間病房,地方實在不夠,加了一張床。他和豹哥都是是領導,這裏就算高幹病房。
孫大光頗有頭腦,代替柳二先生下令,所有的食物暫停使用,等查明原因後再吃飯。柳二先生躺在床上,隻剩下一點兒說話的力氣。他和滿頭大汗的孫大光說:
“大光,就得拜托你了,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兒?調來大批醫生肯定不現實,發報求援恐怕沒有用。當初大哥也想到這個事兒,他說萬一疾病流行,我們隻能靠自己,集團不可能暴露這個小島,國家更不會管我們這些造假幣的人。”
“放心吧柳二先生,我會盡全力救助,不讓島上死一個人。”
話音未落,一個護士慌張地跑進來:
“孫院長,專家組的馬秋生死了。”
打臉來的太快,孫大光耳根子都紅了。他對柳二先生說:
“我去看看怎麼回事,保證不會有第二個人死去。”
柳二先生怕孫大光的話又反過來被應驗,勸他道:
“別慌,不用給自己壓力,我相信你。”
孫大光跑出去,柳二先生捂著肚子坐起來,想去廁所方便。可是他掙紮了一陣,胳膊沒有勁兒,身體翻不過來。他就像一個翻了殼的烏龜,腿腳胡亂伸縮,卻怎麼也沒用,始終四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