泵房外麵沒有人，夜深人靜，隻能聽見機器嗡嗡的響聲。
我和愣頭青走近一些，站在一棵大樹後麵，仔細聽著裏麵的動靜。我用鼻子聞了聞，至少有七八個人在裏麵。
泵房裏有廁所特有的味道，有飯菜的氣味兒，看來這幾個人基本不出來，吃喝拉撒都在裏麵解決。四個人睡覺的鼾聲傳出來，此起彼伏，還有四個人在低聲說話。
他們說話的聲音太小，被機器的轟鳴掩蓋，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
正門有一個射燈，高高地固定在一個杆子上，將泵房門前照得雪亮。門前的石板路上，距離大門十幾米，用紅油漆畫了一條直線。直線旁邊有一塊牌子，上麵寫著:禁止靠近！
我領著愣頭青繞到院子後麵，從圍牆跳了進去。
進來以後我就後悔了，白來了。這個泵房除了正麵有門窗，左右兩側和後麵是死的。厚厚的磚牆阻隔，根本看不見裏麵。
沒辦法，我倆又繞回正麵，躲在剛才那棵樹下。
這樣一潭死水，很難發現問題，必須弄點事兒，讓他們動起來，就有機會發現什麼了。
明朝時候的江洋大盜，有時候路過一個富庶人家，想順手弄點值錢東西，就在院子裏放一把過。接下來就等著，看主人除了救火，還把重點放在那哪裏，那就是值得下手的地方。有時候主人大喊，“快到西廂房看看。”妥了，肯定值錢的寶貝就在那裏。
我抓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對著泵房的門玻璃扔過去，隻聽嘩啦一聲，玻璃被砸得粉碎。對於寂靜的夜晚，這樣的聲音，非常具有震撼力。
四個人快速跑了出來，手槍的保險，都在最短的時間裏打開。睡覺的四個人，一下變得清醒，拿著槍在門內警戒。
“沒人，要是有人不可能跑這麼快。”一個小個子說道。
一個嘴特別大的人說:
“風不會刮起那麼大的石頭，玻璃都打碎了。我們應該去搜索一下。”
“都回去，忘了自己該幹什麼了嗎？還搜索？你當自己是警察啊？肯定有歹人來過，這招叫做投石問路，用來試探虛實。
你們幾個精神點，都別睡覺了，一起盯著，我去和柳二先生說一下。”
這是個眼睛特別小的人，三十多歲，賊頭賊腦。
他用小眼睛掃視周圍，等了兩分鍾，覺得沒有什麼事，向著柳二先生的住處走去。
我和愣頭青跟在他後麵，他倒是很警覺，走二十多米，就突然原地一跳，身體轉過來看著後麵。這種反跟蹤方式，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我在思考一個問題，跳轉身體和回頭，到底哪個更實用一些呢？
這一路我倆還好，前麵這個人可不容易，隔一段時間他就跳一次，有時候從左麵轉過來，有時是右麵。到了柳二先生的大門口，他最後跳轉回身一次，然後轉過去敲門。
他敲門有點意思，先是敲兩下，然後一下，最後四下。之後停頓三秒鍾，再重複一遍這個節奏。
柳二先生應該知道這個暗號，踢踢踏踏地從屋裏往院子裏走。他並沒有問外麵是誰，直接開了大門。
“進去說。”柳二先生說完，把大門關上插好，和這個人一起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