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是全部都記的起來,我現在也理不清這些頭緒,朝前走雖不知是對是錯,但總是要試一試,不然,任誰都解不開這個結。”陸婉婉帶頭朝前走著,她怕黑,師傅說,靈類孕育於黑暗和虛空中,不會害怕黑暗,但她怕,她甚至害怕人間陰雨的天氣,隻是她誰也沒告訴。她想著曾經在那條見不到頭的路上一個人走著,又好像,當時有人拉著她的手跑著,越來越快,將所有的時空都拋在了後頭。她忘記了身後的蘇醒醒和秦九,待她睜開眼睛,卻已經到了渡口,也不見了秦九和蘇醒醒 。
她看到師傅就坐在渡口的往生石上,便高興地迎了上去,想著像往常一樣,扯著師傅的手臂嚇嚇他,然而,她試了幾次,卻如透明人般,根本無法觸及師傅 。
而赤陽子此時也站了起來,向前方的渡船走了過去。讓婉婉更為驚訝的是,渡船上下來的竟是蘇醒醒。。。
“老人家,別來無恙呀!”
“別來無恙,丫頭,在這等你多時,一路上,小鬼可有為難你?”
“一路上好著呢,來來回回都見過他們幾十回了,路上還急著和我說了這幾十年新發生的故事,他們原打算嚇嚇我,說是這一路過來,不能讓我太順遂了,不然魔界的主事哪天發現了,定要嚴查他們。不料,他們那些故事都說了幾十回了,大致上都一樣,一點不嚇人,連我都可以接著他們的話往下編了,他們自己也覺著沒勁。”
赤陽子對著蘇醒醒大笑,“想來,人間的劫數也不過如此。我總想著,哪回能見你肝腸寸斷地和我哭訴說人間極苦,再也不去了,我也用不著每回費盡心機幫你占卜命數,還要賣這張老臉到各位神仙那幫你打點關係。”
“老人家,對您來說這些都是小事,最讓您頭疼的是,要瞞過您那徒兒,在她之前先銷了我的記憶,好讓她像往常一樣,順利完成她的任務。”
蘇醒醒邊說邊走上前,扯著赤陽子的袖子賣乖地晃了起來 。陸婉婉突然湧出一股怒氣,就像小女孩見自己父親對別家孩子露出慈愛地笑容,就想上前將父親奪回,宣告主權。
她突然很想坐下來抱著頭大哭,但又覺得哪裏不對勁,靈類應該是沒有眼淚的。
她想起秦九說的那株仙草,她好像看到書院的後園中,一棵大樹,笑著看著腳下的一株小草彎著腰大哭,眼看淚水就要將園子淹沒,那棵大樹依舊沒心沒肺地笑著,並且笑起來活脫脫就是秦九的樣子。
待她回過神來,隻見赤陽子將蘇醒醒送到書院的門口,問她:“這回呢,想好了嗎,隻要將所有記憶清空,下一個輪回,你所願見及不願見的,都可以了斷,再無交集。”
“好啊,也許早就該了清。一世又一世的,一路背負過來,著實是累。”
婉婉看著這個類似蘇醒醒的女子一步步走向書院,她突然不確定,這女子到底是不是蘇醒醒。畫麵中的蘇醒醒是麵朝著自己走來的,但每走近一步,麵容卻越發模糊,她依稀地看見蘇醒醒回過頭對赤陽子說了什麼。再轉身,卻看到迎麵走來的其實隻是自己。
她聽到秦九在喊她,並拉住了她。
“婉婉,再往前就撞到銅鏡啦,我以前都沒發現你竟然能跑這麼快。”
她摸了摸眼前的銅鏡,看到的確實是自己,還有一旁拉著她的秦九和一路追趕過來的蘇醒醒。
她想起剛才看到的幻像,蘇醒醒轉身後,師傅隻是笑著說了一句:
“說時似悟,入境生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