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觀之後,這三方也是各據一處,本方頭領與隨行之間還隱隱結成攻守有度的陣勢,就連華寧與明清也是單獨站在一邊,恰好四方在三清正殿中各占一個方位。
“觀主,你看……”,看著麵有難色的許德祿,徐安然微微搖頭道:“宿怨糾葛,今天的氣氛注定是好不起來了,你該奉茶就奉茶,吉時一到立即舉行大典就是”。
“亂了,都亂了!隻盼著別在這裏鬧起來才好”,期盼著一個熱鬧大典的許德祿低語了一句後,轉身指揮童子奉茶,其實這所謂的茶也不過是同樣的清水一碗。
所幸那三方都還顧忌著這是歡慶大典而沒有相互發難。至於置身邪修與獸妖叢中的華寧二人自然更不會在現在這個時候挑事兒。所以盡管場麵尷尬冷清,但總算還平穩。一聲雲板擊響,聽到這雲板聲,徐安然輕輕呼出一口長氣,“總算到吉時了!”,眼下幾方關係複雜的很,他麵上雖是淡然,但心底卻難免會有許德祿同樣的擔心。
雲板聲中,幾家賀客肅然起身,鍾磬鳴響,開觀大典正式開始,盛裝法衣的徐安然帶著合觀十三名道士開始上香禮誦。
今日開觀大典的具體程序徐安然早已牢記在心,此時一條條一款款端嚴的做下來,終於到了“升座”這一步,身為一觀之主的徐安然剛剛坐上法榻,驀然就聽外麵一個陰寒的聲音傳來道:“比寧穀來賀喜了,有喘氣兒的就出來一個”。
這聲音聽著不高,但遠遠從觀外傳來,縱然是殿內遼遠的磬音也壓不住,正在手捧法拂的許德祿臉色急變的同時,徐安然已邁步下榻,當先向觀外走去。
徐安然出殿路過老熊身邊時,就聽他輕聲道:“聽聲音,來人是‘離魂幡’陰司,十二年前他的修為就已進入靈悟層級,老弟你小心些!”,與此同時,胡心月滿是擔心的叮囑聲也同時傳來。
老熊與胡心月說話間已隨在他身後向外走去,而天殺盟杜偉也站在了徐安然身側不遠處,看那架勢竟有隱隱保護之意。
“調運丹力,見勢不對時隨我快走!”,低聲囑咐了明清一句後,嘴角一抹笑意若隱若顯的華寧當先跟了上去。
走出觀外,徐安然首先看到的就是一片素白,比寧穀來的三十多人全都穿著白麻喪衣,這支送終隊伍的頭領是個手握丈餘長幡的人形骷髏。
對這個人形骷髏徐安然一點也不陌生,原來此人正是當日在寧州城中拍他一幡的那個。
離魂幡陰司是個暴虐的急性子,徐安然剛從觀門出來,他就已搖動手中長幡。
原本還是一片雪白的丈餘長幡一經搖動,頓時冒出一股緊裹著幡麵的濃濃黑煙。長幡再搖,幡側的五條“引魂吊兒”陡然無風豎起。
“五福臨門,接禮”,陰司話剛出口,五條引魂吊兒已離幡而出,急變成五隻磨盤大小的血眼鬼蝠直向徐安然撲來。
陰司搖動長幡的同時,徐安然也已開始行符,這次他用的是玄陰丹力驅動的翡翠符牌,擺脫必須先施放上清符約束後,徐安然行符速度比普通符籙道士足要快上三分之一。
罡步急踏,指訣連變,徐安然一符而成,堪堪等那五隻鬼蝠剛剛成形,他手中的符牌已在空中消失不見。
跟在徐安然身後的眾人雖然不是符籙道士,但多年的敵人做下來,他們對符籙道法半點也不陌生,見這道符牌既不自燃,也無應有的爆響,最在最前麵的老熊當即色變,“要命,這關節上居然會行符失敗!”。
他說話的同時,胡心月已猛然加快了步子,杜偉則已開始禦動劍訣,而那聲脫口而出的嗤笑則是明清發出的。
半句話沒說就開始動手,這速度實在太快,饒是老熊、李慕道等人反應快,也來不及阻止飛向徐安然的五隻血眼鬼蝠。
見徐安然行符失敗,手持長幡的陰司一個詭笑,但是不等他這個僅僅是扯動皮肉的詭笑完全綻開,驀然就見徐安然腳下突然冒出了一條黑色的莖須,這條黑色的莖須見風即長,眨眼之間已粗如兒臂,長達近丈。一莖分五枝,直向四麵飛來的五隻鬼蝠而去。
原本“失敗”的符法居然發揮了作用已足使老熊等人吃驚,更讓他們驚異的則是這道符法的效果,“木荊符!怎麼是黑色的?”。
徐安然無暇理會眾人的反應,此時的他正流轉丹力,瞑目凝神的控製著正昂首探天的五枝。
初上大心川時虛平曾鄭重告誡他控符的重要性,對此徐安然也深以為然,並曾下過苦功,但讓他無奈的是因為體無丹元,所以以前行符時所做的隻能叫調整,根本說不上“控符”兩字。
這倒不是他苦練的技法不夠,實在是受限於丹元。行符人與符籙之間聯結的紐帶是道力,也唯有通過道力才能控製符法效果。以前的徐安然行符全靠上清符上儲存的道力,這種方法道力來的快,去的也快,根本就沒有更多的時間讓他來實行真正的控製,其所能做的也不過是趁著符法將成未成的那一瞬間稍作調整。唯有在元洲那次,因有持續的原生道力供應,徐安然才算真正的控過符。
眼前,有了器丹丹元穩定的玄陰丹力支持,徐安然開始了自身意義上的第一次控符,以丹力為紐帶,他雖閉上了眼睛,但那整條莖須都成了他的眼睛,外界的一切都清晰無比的顯映在他的心識之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