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大吉。
貫耳的喜樂聲不斷響徹在京都上空,微風輕過,烏宵大街紅綢飄揚。
本該熱鬧非凡的大街此刻卻壓抑的出奇,酒樓依舊不時有人探頭觀望,卻缺失了往日的喧嘩,餘下隻是那如綠頭蒼蠅般惹人心煩的翁鳴。
樂聲愈演愈烈,伴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今日是泫翎國攝政王楚君淵的大喜日子。
他可曾是泫翎國少女們的夢中情人,十六歲便領軍禦敵,一戰成名,揮手之間收複失地,贏得戰功赫赫。
對內廉潔公正,待人以禮,可以說的上是文武雙全,儼然是陌上公子世無雙。
但變故隻在一瞬,半年前邊境南國來犯,他率兵親征,大戰曆經了三個多月,最終以大敗南國為終。
雖說這場戰役毫無疑問的取得了勝利,楚君淵卻也意外中蠱。
他月月需遭受著蠱蟲噬骨的痛楚,但蠱毒也讓他能聽見別人的心聲。故其名曰—識心蠱。
班師回朝之日,太後私通南國,於慶功宴上設計剝除他的權勢,一切又顯得那麼的順理成章。
他暗中調查,最終發現一切都不是表麵呈現的那樣,這看似繁榮的帝國早在無聲的侵蝕中,岌岌可危…
暗處的波濤洶湧終讓那個滿腔熱血的少年,成了縱觀全局、伺機而動的棋手。
喜樂仍在嘹亮的奏響,楚君淵身著喜服手握韁繩,衣袖順著風輕輕揚起,火紅而又熱烈,鮮衣怒馬,一騎絕塵。
他的眉眼間透著淩厲,未曾束冠,僅僅是隨意的用發帶縛起,淩亂中帶著絲絲張狂。
這使得他那張臉更加吸人眼球。莞爾一笑便如寒霜中傲然盛開的金盞花般,美麗卻淬著毒。
大婚流程繁瑣且漫長,房內的“新娘子”都開始犯起了迷糊,如搗蒜般點著頭,一下又一下。
片刻,幾道身影簇擁著楚君淵到了院內。
為了打發身後跟隨的眼線,楚君淵佯裝醉酒伸手推開他們。
“本王沒,沒醉,你們走開。”
說罷便搖搖晃晃的向房門走去,晃晃悠悠的伸出手,胡亂的推開了房門。
木門發出的嘎吱聲驚醒了昏昏欲睡的秦笑。
聽到動靜後,屋裏的秦笑的神經立馬緊繃著,火紅蓋頭下的臉龐帶著少年的青澀感,還透著一種雌雄莫辨的俊美。
他朱紅的薄唇淺淺抿著,微微低著頭,淺棕色的眼裏充斥著緊張與不安。
他可是在青天白日之下,在人聲鼎沸的大街上被生生拐走的,去給勞什子的小姐當替嫁。
隨著木門關閉聲過後,腳步聲也越來越近,秦笑那顆不安的心似乎要順著喉嚨跳出一般。
隻見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抓住了蓋頭的邊緣,霎時,蓋頭被猛然掀去,在空中翻騰了幾下,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了。
秦笑緊閉雙目不敢去看,兩隻手下意識的抱住了頭,寬大的袖子微微滑落,露出了半截似蓮藕一般的玉臂。
隻是雙腕被一根刺眼的紅綢死死綁住,若不是衣袖滑落倒是很難看出端倪。
楚君淵微微皺眉,一把捉住了秦笑的手腕,將人抵在了榻上,濃鬱的酒氣撲麵而來。
秦笑知道這就是他名義上的“夫君”,攝政王:楚衡,楚君淵。
感受到楚君淵遲遲沒有下文,秦笑弱弱的睜開了眼睛。
此時,楚君淵正打量著他,見他睜眼,便冷冷的說道。
“噤聲,配合我。”
被脅迫的秦笑立馬抿住雙唇,胡亂的點著頭。
楚君淵俯下身子在他的耳畔低語了幾句。
秦笑的耳朵見在那一瞬間紅了個徹底,連眼角在不知不覺中漫上了一抹粉色,如含苞的桃花,嬌豔欲滴。
他漸漸失了神,像是在回憶什麼。
遲疑片刻,他抿住的朱唇微張開,獨屬於少年般清冽的的聲音傳來,隻是那聲音中夾雜著幾絲造作之意。
“王爺~你,你好討厭~”
這一聲傳出,不光窗外偷聽的公公怔了一怔。
連楚君淵都有些驚詫閃過,但隻是一瞬,他又被窗外人的喃喃自語拉回。
“這薑家可真使的一手好計謀,隻是可憐了楚君淵,堂堂攝政王竟已然淪落這般。”
說罷搖搖了頭,無意再聽牆角,轉身離開。
“不必再叫了。”
楚君淵洞悉著遠去的腳步聲,蹙著眉,冷聲說道。
“你不是薑雨蓉?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