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昔之湖(1 / 2)

莫名的,以撒感覺到了冷。他發覺自己站在一片雪地之中,滿目積雪若碎銀子一般閃爍著光。身側是一棟古宅,哥特式的尖頂與花園中散落的情態各異的大理石塑交相輝映;鏤空的鐵門和庭院深深的草木各成一派千秋。他隻覺此地莫名地熟悉,原來是他生活了十一年的地方:奧買牙濟貧院。

“又回來了麼?”以撒走上前,伸手想握住那冰冷、鏽蝕的把手,好好再感受一下這個養育了他十一年的、曾被稱作“家”的地方。

可他未曾握住,身後的雪地便傳來有人踩踏而生的“沙沙”聲。以撒猛回頭,隻見一個一頭棕色長發的美麗女子抱著一個熟睡的嬰兒輕輕走來。她那雙美麗的棕色大眼睛此時盡顯憔悴。

她似乎沒看到他,徑直走到了奧買牙濟貧院的門口,口裏喃喃自語道:“以撒,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對不起,媽媽隻能陪你走到這裏了。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一定要記住,爸爸媽媽永遠與你同在。”

她的眼眶不斷滴落著淚水,淚水打濕了裹著嬰兒身子的棉布。她小心地將孩子放在雪地上,輕輕俯下身,吻了吻孩子稚嫩的臉頰,然後解下了掛在脖子上的吊墜。並將之係在了孩子的脖子上:“這是你爸爸的遺物,是我們最後能留給你的東西了。好好活下去,對不起在你還未滿月的時候拋棄了你,但是……”她還想說些什麼,但哭聲讓她的話語在喉口凍結、凝滯。

以撒愣住了,他將手伸進領口,掏出了一枚銀白色的六芒星吊墜。吊墜反射著流光,在雪地中也宛若星星般燦亮。它與女人解下來的吊墜一模一樣。

“媽媽……”以撒下意識伸出了手,想去撫摸母親的臉頰。但手直接穿了過去,此時的他仿若幽靈。他想大喊,但不知為何也無法叫出聲音。他隻能在一旁看著,看著這他第一次見到的母親。

我死了嗎?以撒心想,不過見一眼母親也夠了。

女人美眸裏噙滿了淚水,再度俯下身子,在嬰兒的右腮一吻。玉指輕輕叩響了鐵門,旋即掩麵離去。

以撒快步跟上,卻見女人已經躲進了樹林之內,藏身於雪林之後,小心地窺伺著。

以撒回過身,一個白衣老嫗已經抱起了嬰兒。她四處張望著,慈祥、溫和的麵容幾乎要將這天地間的冰雪盡數融化。

“瑪利亞嬤嬤!”以撒望著那個熟悉的老人,雙眼再度溢出了熱淚。瑪利亞嬤嬤是濟貧院的院長,這個好心的老人收留了小小的他。她教導他要正直與善良要無私地幫助他人。而他也努力向她所期許的方向去長大。她是他人生的導師與啟蒙人。

可惜在他六歲那年,瑪利亞嬤嬤與一夥強占濟貧院土地的流氓地痞起了爭執,最後氣急攻心,因病去世。

繼任院長高先生是瑪利亞嬤嬤的侄子,是一個愛慕虛榮、唯利是圖的人。他削減濟貧院的開支,令每個孩子都吃不飽飯、穿不暖,將省下的錢中飽私囊、購置奢侈品;對孤兒們卻動輒打罵、處罰。藉於此,以撒不得不在十一歲那年出逃,經過流浪後最終被格萊文先生收留、欺騙,為他偷東西來生存。雖說沒有格萊文先生他或許已經死了,但他無時不刻不想跳出那個泥潭--他感激格萊文先生的恩情,但他不認同格萊文先生謀生的手段。

至少,在他這自以為短暫的一生中,瑪利亞嬤嬤是他生命裏的唯一一束光亮。

正當他沉湎於記憶之海時,女人已經起身了:“誰?”

她十分警惕,手中捏著一柄華美的匕首。鋒如冷月,絕對是殺人利器。

“辛西婭·格蘭斯蒂,我終於找到你了。真沒想到,在這種情形下你還在凱爾有這麼多幫手。”一個冷漠的男聲自森林深處響起。聲音的主人是一個麵容陰鷙的男性。他披著繡著紅色六芒星的黑色鬥篷,烏黑的長發與蒼白的麵容使他此時看上去就如一隻幽靈一般。他棕色的眸子內時刻閃爍著陰沉與殘忍,嘴角帶著邪魅的微笑。

他的衣服破破爛爛,仿佛剛剛曆經一場苦戰。他自樹林中走出,抽出了一柄無華鋒銳的細劍。

“你們還是來了。”辛西婭擦擦淚,將匕首握緊,擺出了戰鬥的姿態:“他們幾個呢?該不會被我的盟友們幹掉了吧?”

“你的朋友們確實有些難纏,不過我還是想辦法脫身了--此時此刻,站在這裏的六星衛隻有我一個。”男人饒有興致的觀察著辛西婭的動作,“把他交出來吧,或許我們還會放過你。要知道,我們的目標自始至終就不是你。”

一旁的以撒心裏“咯噔”一下:“那……是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