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一看著爺爺，知道這比武大會自己是參加不了了。他落寞地向三位考官道別，離開了莫鵬的軍帳。
他悄悄地走回了客棧，將這幾日的行李打包好，悄悄地離開了。沒有同任何人講。
天色不早了，但他還不想回家。路上的行人很多，聖都一如往日的熱鬧。可他實在沒有心情去享受塵世間煙火氣的繁華。
平生第一次有如此的好勝心去爭一樣東西，可到頭來連最終對手的臉都沒見到就離開了，實在是……
眼看著鉛灰色的天空漸漸陰沉下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想走，可實在無處可去。
腦海裏繁雜一片，下午在莫鵬軍帳裏發生的事情早已傳開了。不知不覺就傳到了他的耳中。
可他並未對此做出什麼反應，他隻想走，隨便到哪裏都好。
“止步，路引。”金鐵交加聲。兩枝長戟擋在了他麵前。
抬頭望去，苦笑道：“原來已經到城門了啊。”
聖都高大的城牆在他這渺小的身影麵前像一頭蟄伏已久的巨獸，黑洞洞的城門像一張血盆大口，等待著誤入歧途的獵物。
“別擋路，待會就閉門了，要出去就快點出示路引。”身披鐵甲的士卒有些不耐煩滿懷惡意的目光掃視著張天一上上下下，似乎在確認眼前這個躊躇不前的年輕人是不是哪個意圖蒙混出城的通緝犯。
“出去？”張天一眨眨眼，他從未離開過聖都，應該說沒有遠離過。在聖都郊外的寺廟裏遊山玩水自然不算離開，畢竟總會回來的。
但聖都之外廣闊的天朝天下，他還未曾有任何概念。唯一的印象還停留在一本本古書上的死板的文字裏。
要不……出去？
聖都之外，哪裏最繁華？江南麼？還是荊襄？
不不不，江南多巨富，那麼應該是江南繁華一些。他也提起興致想去看看詩人筆下的“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了。
少年的遠遊，不就如此一時興起麼？
“去江南。”張天一把自己的路引拿出來，“我要去江南。”
“愛去哪去哪吧。”士卒小聲嘟囔著，檢查完了路引，揮揮手：“走吧走吧，城門要關了。”
“哦哦。”張天一連忙邁起步子，小跑著出了門。
“現在的年輕人，神神叨叨！”士卒瞥了張天一一眼，關上了門。
大門在身後關上，厚重的悶響像是鍾聲，為張天一迎來了一個新的生活。
他因擺脫了家中沉重的枷鎖而鬆了一口氣。至少，他可以看看那隻停留於話本市井的俠客江湖是什麼了。
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夜色，背後的聖都在城牆的包圍下依舊光鮮亮麗。
深宮景苑，一身貴氣的中年人站在幾案後，靜靜聆聽著手下人的彙報。
“……最後那張天一便出城了。”掐著纖細嗓子的奴仆講完了今天短短一天內發生的事，“皇上，那張天一文武兼修……”
中年人抬起手來：“無妨。張家次子罷了。隻要張家嫡脈在，其他皆是浮雲。”
他擺擺手：“退下吧。”
奴仆賠著笑，退下了。
中年人背著手，踱步至身側掛著的堪輿圖前。
伴隨著金色流光，他的雙眼被純粹的源力染為金色。眼前的堪輿圖便在這雙眼睛裏漸漸浮現出各種圖像。有長城外磨刀霍霍的狼族騎士，有隱沒於市井間共商陰謀的天教，有一路風塵仆仆的持杖僧人。
“擇太子一事，也該提上日程了。”伴隨著最淡然的語氣，一場血雨腥風即將席卷聖都。
而此時的張天一還不知道，他眼前的世界，也同樣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