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好的公園確實大,人也多,特別是在夏天的晚上,靠近河岸的地方擠滿了攤位,擺攤的人向來不吝嗇洪亮而又質樸的叫賣,最開始的燈光也是他們的小推車所提供的——因為是新建的公園,靠近河岸這裏的路燈還沒有弄好。
斑駁的燈影貼著淒靜無波的河麵,濺著油香的烤腸味兒壓過了所有雞蛋灌餅手抓餅糖炒栗子之類的,路牙子上蹲著幾個正玩遊戲的小男孩,手裏也都拿著吃的。
“我拿兩根烤腸,你們吃不?”
泉哥突然停了步子,我們幾個晃了晃頭,晨言想要讓我給攔了下來。
“想吃我給你買,這會兒把嘴嘬住。”
……
虹橋就在不遠處,橫在陸渾壩口不遠的河道上,聽說叫虹橋是因為上麵聚集了許多的網紅,這個公園也是因著虹橋的緣故才得以落地。
“你們說,大學會是啥樣的?”朱元承(往後且稱小朱)轉著手裏的鑰匙串,在虹橋橋頭的石墩子上坐了下來。
橋上人特別多,我突然有點後悔沒能把姚汐月帶出來,畢竟明天之後再想看這裏的夜景就很難了。
“老師不是說了,大學生課少的可憐,老師天天看不見,食堂夥食好,校園美女帥哥多……”老楊一本正經地回答著,晨言張嘴不忘附和著,我則跟少天站到了橋頭的圍欄旁,沒想到風還是微涼的,帶著微腥的各種聲息和味道在橋頭彙聚著,猛一瞬間,我似乎又聞到了那個熟悉的香味,剛想回頭看看,卻被少天攬了過去。
“真愜意啊!”少天像高中在學校裏那樣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點點頭,微笑著拿出手機記錄下了這一幕,泉哥正好站在欄杆旁看著河麵出神,手裏的香腸還剩一根,縮在手機屏幕的一角,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雨田,這次我就不吃兩根了,你也不要說減肥了,很好吃的……”
然後我們就見他把那根香腸插在了橋欄的縫隙上,上麵似乎還飄著微漾的略帶風潮的香味。
“泉兒真要去西藏啊?他那個成績,走個211都不懸的啊。”
少天從兜裏掏出根棒棒糖塞進了嘴裏。
“他不去的話,往後都要在痛苦中度過,211有什麼,過沒有念想和希望的日子,在天堂也是地獄。”
“陪一根?”
“戒了……”
虹橋上很多唱歌跳舞演奏的人,出乎我們意料,那些大多都是小孩子,大人們反而隻敢拘謹地站在一旁鼓掌了,不知是羞愧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我隻願意去看那不多數的大人的表演。
人多的沒有風能擠進來,反而熱乎了起來,泉哥一直走在橋欄邊,目光有意無意地看著橋下黑乎乎略有光色的水麵。走到橋中間時,我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而泉哥也站住了腳步。
人流如織,織色繽紛……
看著各色各樣的人在麵前穿梭,我隻感覺熟悉,像是在某個不定的角落裏,也曾經做過這件事,也是在這一個時刻,四下張望著,隻是不知道在找什麼……
“梁辰淮!”
隱約中有什麼聲音消散在人海裏去了,我聽著是在叫我,但沒有聲音,看著橋兩邊燈籠狀的路燈和古風雕顏的柱子,定了定了飄忽的目光,我搖了搖頭,額前的碎發失落地耷拉了下來。
“梁辰淮!”
這次是真的聲音,我還未抬起頭,就讓姚汐月給抱進了懷裏,看著她滿是笑容的臉,我不由落了淚,從驚訝到羞愧,原來剛剛那麼熟悉的一切,我早在三清洞就經曆過了。
我不願意承認自己依舊活在李清夢的陰影之中,就緊緊抱著姚汐月無聲地哭了起來,那日李清夢留給我的所有傷痛在這一刻統統爆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