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如今在看見段芷柔,眼底皆是暗淡,她幫不了他,就如那日在宣明殿上他央求她帶自己走,將自己的自尊踩在腳下,他分明可以看見她眼底的不忍,可她無能為力。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我這就離開。”說著就往地下走,扯到傷口疼的他微微皺眉,赤腳站在地上,齊恒卻感覺不到冷,屋內暖爐與地龍燒的熱乎乎的,一股梅花香沁人心脾,女兒家的閨房總是讓人想要貪戀的,在看外麵寒風凜冽,齊恒覺得自己抬不動腳來。

“入了段府門,想要輕易離開怕是難事,若有人看見齊國質子與段府有染,那我這些年做的努力皆是白費了,末將也正想問殿下,怎的在這除夕之日,忽然跑到我家來了?!”

齊恒閉眼,回想自己逃離的經過,麵色白了幾白,心下依然驚魂未定,緩緩道:“我被你們陳國什麼勞什子長公主追殺,四下逃竄,沒想到逃到這裏,隻是體力不支昏倒了。”

“長公主?”段芷柔心下不安,長公主乃是昭陽帝最疼愛的女兒,封號為長樂公主,隻是昭陽帝對此女溺愛無比,在宮外封了一座公主府給她。

聽說長公主愛好男色,喜歡搜刮上京長得好看的十五六歲的男兒來做麵首,把酒言歡,夜夜笙歌是常事。

齊恒看著段芷柔的臉色不佳,知道她猜到了,抬眸看向段芷柔,一步一步走向她,聲音低沉暗啞,像是惡鬼勾人命魂前的誘惑:“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那日那狗屁長公主非要看看齊國質子長什麼樣子,隻看我一眼便央求陳帝將我賜給她做麵首,陳帝先是不願意,可耐不住他那女兒的軟磨硬泡,便遂了她的願。”

“我想逃走,於是我假意答應,趁她喝醉之際便逃走了,但還是被她身邊的侍衛發現,一路追殺我到段府外麵,想來等會兒就會來找你了。”

齊恒略過中間一段,那長公主對他上下其手,引的他惡心無比,委身於此,他想不如一死了之!

“固倫將軍準備怎麼辦?是把我交出去還是……還是留下我這個禍害!”

齊恒站定在她眼前,黝黑的眸子直直的看著她,想要從中看出一點什麼來。

段芷柔微微眯眼,“殿下想要我怎麼辦呢?你明知我是陳國將軍,也知與齊國質子勾結會給我帶來多大的禍害,如今又問我這種話,不覺得好笑嗎?”

齊恒歎了一口氣,一身素白的衣衫襯的他愈發孱弱,他身處異國,無力自保,無人相依,如今隻能做個螻蟻任人踐踏,一時間沮喪充斥他的眉眼,臉色蒼白無力。

“隻是……隻是我不知往下的路該怎麼走……”齊恒說道。

眼底的迷茫刺痛段芷柔的心尖,像極了當年的她,抱著父親的碑,看著家裏被橫掃一空的時候,無力與迷茫吞噬了她。

“殿下,自己的路無人可以幫你,隻有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來,方是王道,任何人都靠不住,即便是我,你也斷不可輕信。”段芷柔拍拍他的肩,鼓勵又安慰,“你可以在這裏多住幾日,但時間需要你自己把握,是選擇逃避,一味尋求庇護,還是選擇自強,做自己的王,都在你一念之間。”

齊恒看著眼前的女子,明眸善睞,嘴角微微勾起,眼中的光激起自己的一股鬥誌來,渾身散發著自信的光,雙頰未施粉黛卻染上緋紅,讓人不由的信服。

他愣愣的點頭,隨即道:“我可以在這裏把傷養好後在走嗎?”

段芷柔:“應該可以,長公主弄丟了你,隻怕陛下會怪罪,暫時不敢大聲宣揚,隻會暗中找,等她找到段府之前,你應該都是安全的。”

“可我剛剛明明說……”齊恒話還沒說完就被段芷柔打斷:“殿下,我段芷柔好歹也比你大兩歲,這樣的試探於我而言就是家常便飯,一眼便可瞧出端倪。若是長公主的侍衛真追到了這裏,那怕是此刻段府已經被安上罪名了,你我還有心情和時間在這裏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