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這裏才是他們那個溫馨的小家。
“你在這裏,這不是家哪裏是家?天氣再惡劣也得回家啊,不然你要擔心的。”換了一身居家服的宋笙坐在小鐵床邊上塞給屈衍仲一條毛巾,“好了別廢話了給我擦頭發,外麵風好大嘖嘖冷死我了,你冷不冷要不要我下次給你帶棉被?”
話題無數次都是這樣被轉移的。屈衍仲以為他們會這樣一直到三年後,等到他等到那個機會從這裏光明正大的離開,一起回到那個家,然而僅是兩年後,宋笙就突然的,再沒有來過。
開始屈衍仲以為她隻是實在太忙,或者生病了沒法來又不敢告訴他,可是接連一個月她都沒有出現,而他幾乎夜夜驚醒,每次都會夢見她出了事,於是他終於沒法冷靜,要求見宋雁度。
宋雁度沒來,來的是宋笙的爸媽和哥哥。看到三人神情憔悴來到這裏的時候,屈衍仲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可是等他們說出了宋笙的事,屈衍仲依舊無法相信。
“之前沒找到屍體,我們也還抱有一絲希望,所以沒告訴你,可是昨天晚上,她的屍體找到了。她是在追擊一夥拐賣兒童婦女的惡徒的時候,被殺害的,她是我們的驕傲。”宋爸聲音沉重,緊緊握著旁邊眼圈通紅的宋媽。
屈衍仲站在門口,緩緩搖了搖頭,“我不信。”他不信世事會這麼無常,不信那個笑起來臉上兩個酒窩的妻子,會這麼輕易的離開他。他一次又一次的挽回了她的生命,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死了。
“我們也不願相信,比你更不願意相信,那是我們的親生女兒,看著她從一個嬰兒長大成人。可是再不願意相信,這也是事實。”宋爸說著,像是一瞬老了十歲。
屈衍仲將目光移向宋離原手裏拿著的一疊薄薄的紙。宋離原十分沉默,下巴上胡渣都沒剃,看上去像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妹妹的屍體是他帶著人找回來的,是他第一個親眼看見的,而且是在他的手下出了事,他承受的壓力比任何人都大。
見屈衍仲看著自己,宋離原上前一步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他麵前,沉聲道:“對不起,沒有保護好宋笙。那夥人販子已經全數抓到了,並且得到了他們應有的製裁,宋笙……應該能安息了。”
隨後他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小盒子放到了屈衍仲的麵前。
屈衍仲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不知道麵前的三個人是什麼時候走的,房間裏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他終於伸手拿起了那薄薄的幾頁紙。
屍檢報告,還有幾張照片。
那夥人販子喪心病狂,將人切成了兩半,現場隻留下了左半邊的屍體,另一半不知去向。場麵血腥,到處都是噴濺的血液,灼的屈衍仲眼睛生疼。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那隻剩下一半的屍體,確確實實就是宋笙,那個他刻在心上的愛人,他隻看一眼就知道了。這一刻,屈衍仲甚至開始毫無理由的怨恨自己為什麼那麼輕易的認出了她。
眼睛無法從那張血腥的照片上離開,死死盯著直到眼睛裏布滿了血絲,屈衍仲突然捂著胸口坐起來往後踉蹌退了一大步,撞翻了椅子,身前的桌子也被撞的移開。桌上的幾張紙落到了地上,還有那個宋離原放下來的小盒子也摔在了地上。
黑色的絲絨小盒子掉在地上,裏麵的東西也摔了出來,一個小小的素圈在地上滾了兩圈,撞在斑駁的鐵欄杆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戒指的主人死了,就剩下這麼一個孤零零的素圈。跌坐在地的屈衍仲被吸引了注意力,原本茫然無法聚焦的眼神突然凝住了。他起身走過去,伸手捏住了那枚由他親手戴在愛人手上的戒指,久久不能直起腰,就仿佛那戒指有千鈞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