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對滿眼利益權勢的皇帝而言,又怎麼會理解,月華甘願為那人側妃,甘願心心念念著那人,甘願無那人便青燈古佛的心思呢?
“是。”
一聲低喃,微不可聞,月華轉身,眸光淡漠,先前的動容與溫度,哪裏還存在,她不過是知道父皇的心思,故意的罷了。
若不這樣,從不相信別人的他又如何會相信她仍然聽從他的話?
何時,自己已經不能做自己了,真是可笑。
再想想,她也從未做過自己。
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單薄的身子,此時衣服上還滴著水,那是她的深淵,充滿著灰暗。
但她明顯已經習慣了,愛恨嗔癡,她又何曾放在了心上。
若是此刻有人憐惜的擁她入懷,想必她定會記掛一生。
這般天真的期盼,月華都忍不住在心裏輕笑自己一聲,怎麼可能?
梧桐棲雨,辭挽離殤。
最是深情,俱泯滅。
若以為這般便好了,便是結束,於她,又是多麼的奢侈美好。
“側妃娘娘,王妃有請。”前方一個宮女攔住了她的去路。
“帶路吧。”月華淡淡一語。
雲壽宮門外不遠處,那個華貴的女子,是燁親王妃。
是她前方這座宮殿的主人——熹寧太後的堂妹。
亦是,弟妹。
說來,明明對方比她大不了幾歲,自己也得叫她一聲皇奶奶。
月華走上前,還未行禮,便聽對方冷清道:“女誡曰:婦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
她說著停頓了一下,淡淡的看著她,詢問道:“可記得第七言何?”
不明對方的話中之意,月華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後緩緩說出:“叔妹第七,婦人之得意於夫主,由舅姑之愛己也;舅姑之愛己,由叔妹之譽己也。由此言之,我臧否譽毀,一由叔妹,叔妹之心,複不可失也。皆莫知叔妹之不可失,而不能和之以求親,其蔽也哉!”
“可解其意?”蕭宛喬問道。
月華點了點頭:“婦人能得到丈夫的喜愛,因為公婆喜歡自己;公婆喜歡自己,因為叔妹稱讚自己。由此而言,我的善惡毀譽都掌握在叔妹手中,叔妹的心,千萬不可失去。一般人都不知道叔妹的心不可失,而不能與之和睦相處以求親愛,這是不對的。”
蕭宛喬點了點頭:“不錯,既如此,你當知,叔妹雖與自己是異姓,沒有血緣關係,但稱他們為叔為姑,在道義上來說是親近的,如果是淑媛謙順的女子——”
她頓了一下,舉步朝前方走去,示意她跟上。
待月華跟在身旁,一副謙恭柔順的樣子,她方才滿意的繼續道:“她就會推廣丈夫的義、公婆的恩,與叔妹搞好關係,使他們樂於幫助自己,使自己美好的品德日益彰顯,瑕玷過失得到隱蔽,從而得到公婆的誇讚、丈夫的讚美,懂了嗎?”
雖然允兒與自己輩分不同,與親王妃更是相差甚遠,但是其中的意思是一樣的,身為人妻,不僅要照顧好自己的小家庭,更要顧及雙方的家人。
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正是此意。
月華明白了對方暗喻的話,諷刺的輕笑,接出了後半句:“如果是愚蠢的女子,對於小叔子就自恃自己是他嫂子,而矜高尊大,對於小姑子就自恃丈夫對自己的寵愛,而驕盈傲慢,有了這般心理,就無法和睦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