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元三年正月二十七,景帝劉啟殪於未央宮溫室殿,在位一十有六載,享年四十又八歲。
當日下午,
皇宮縞素,群臣身著素衣素裳齊聚溫室殿外,皇太子劉徹頭戴素冠身披素服於殿內靈前長跪,眼眶通紅神情悲慟。
待群臣悼禮結束,太子太傅衛綰悄然來至近前,出聲勸道:
“殿下,還請節哀自重,我大漢痛失先皇固然悲痛,但婦人之狀不可取,國亦不可一日無君,殿下當以國事為重,立即登基以定群臣乃至天下萬民之心!”
“恩師此言本宮何嚐不知?但眼下父皇屍骨未寒,本宮又如何能做出這靈前登基之事?” 劉徹輕揩被真氣弄紅的眼睛,口中那戚戚然的話語算是婉拒了衛綰的第一次勸誡。
而衛綰也並未讓劉徹失望,先是躬身對著景帝遺體行了一禮後,繼而再次勸道:
“殿下此言差矣,常言道天下不可一日無主,殿下晚一日登基這天底下便會多出無數覬覦之徒。”
“為穩朝堂之大局,安天下之萬民,臣衛綰鬥膽,請殿下靈前繼位升殿登基!”
說罷,許是為了堵劉徹之口,衛綰將身一躬到底口中則搶先一步發出第三勸:
“臣, 衛綰,請太子殿下登基!”
“既是如此...”有道是事不過三,經過衛綰的再三勸慰後,劉徹當即從景帝靈前站起。
渾身那戚戚然的氣勢陡然變得一肅,而後才朗聲道:“先帝剛故,本宮靈前登基已是不孝,但恩師所言極是,天下不可一日無主,國亦不可一日無君,現,傳本宮令!”
“免去登基大典及一切俗禮,通傳百官,即刻升殿登朝!”
“喏~”
此令一出,侍奉靈前的春馱當即應命,告退後便徑直出了這溫室殿,並將身來到文武百官所在的殿前廣場之上。
隨著他那頗為尖銳的聲音響起,劉徹這才自懷中取出一物並將其交由太子太傅衛綰,同時低聲交代道:
“父皇生前已將程不識、李廣二位將軍調回長安,這靈前登基一事非同一般,恩師需持我虎符尋北營中尉,令他派兵與二位將軍將長樂、未央兩宮禁內衛戍盡數替換......”
劉徹並未將話細說完全,可衛綰心中卻是翻騰起了駭浪驚濤,好似從這一刻開始,其所麵對的便已經不再是那個稚嫩的皇太子。
眼前之人就好像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名真正胸懷大略的無上帝王。
衛綰此人一生為官,從當官伊始直至位居丞相,期間既無拾遺補闕之功,更談不上興利除弊之績,為人為官俱是性情敦厚謹慎,沒有任何雜念。
再加上其本身又是教導了劉徹多年的太子師,因此在發現劉徹心境上的變化,衛綰先是一驚但更多的還是驚喜,心中呼了一聲‘大漢後繼有人’後,便領了虎符匆忙離去。
看著衛綰那逐漸遠去的背影,劉徹目光平靜麵上神情不動分毫,好似一切盡在掌控當中。
……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中,宮廷也被一道道喝令聲所充斥,北營精銳大軍取代了原本的禁內衛戍,文武百官也盡皆從溫室殿移步到了朝殿當中。
“皇太子到!”
伴隨著春馱那極具標識性的嗓音,一道道鏗鏘有力的腳步聲也隨之叩響在大殿當中,那腳步聲不重,但卻好似有著某種魔力一般,一聲一聲叩響在百官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