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沈言歡注定吃得不太平。
她沒想到,蘇秋榮會有忘川。
這藥不致命,卻很折磨人。
它能讓人的皮膚一點一點地腐爛,讓中毒的人,一點一點看著自己的肉腐爛發臭。
最後肉爛脫落,就剩下骨頭包裹著內髒。
讓人每日看著自己的心髒跳動,腸子蠕動。
最後在恐懼和絕望中,慢慢死去。
這藥還是當年她給蘇秋榮的,卻沒想到被用到了凉靜安的身上。
算下來。
是她對不起凉靜安。
如果她沒將這毒藥給蘇秋榮。
沒有告訴他這毒藥的作用。
蘇秋榮也不會用到凉靜安的身上。
畢竟凉靜安隻是擋了他的路。
一刀殺了便是。
這樣歹毒的毒藥,也是麻煩。
凉靜安被扒開的衣服穿上。
他端著一碗飯,默默地吃著。
他不在乎什麼時候死,他害怕的是童兒孤單。
他承認他也是有私心的。
在落歌說,他身上的毒或許有得解的時候。
他跟了上來。
馬車裏,他閉目休息。
卻清楚地聽到,沈言歡跟雲畫沙說的那些。
他想說他也沒見過駱駝。
他也想看看,沈言歡說的那個山峰。
但是他不能,他也不配。
他不是雲畫沙,他怎麼能配。
一餐飯,除了墨楓吃得津津有味。
每個人都藏著心思。
晚上雲畫沙自然跟沈言歡睡一個屋子。
落歌照顧凉靜安,他們二人睡在偏房。
還留下一間小房間,給了馬夫。
至於墨楓,他自有他的去處。
脫了衣服,沈言歡哄著雲畫沙睡覺。
雲畫沙靠在她懷中,他知道沈言歡沒睡。
晚上他也看到了凉靜安身上的青黑。
蔓延到胸口的黑色,他想,他一定很疼吧!
“言歡是在擔心那位不言語的公子嗎?”雲畫沙起身,居高臨下間,看著還沒睡的枕邊人道:“若是言歡擔心,可以去看看他,就在隔壁。”
“畫沙,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沈言歡著急,著急地解釋。
“我知。”雲畫沙伸手,點在她的唇間,“我知言歡不是那個意思,我也知若是言歡當真喜歡不會對我撒謊,我跟知言歡隻是擔心,也正是因為我知道言歡的擔心,所以才想你去看看。”
“那位不知言的公子一定很疼吧!那麼重的傷,那麼薄弱的身子,真不知道他這些年,是怎麼撐過來的。”
雲畫沙說的都是真的。
他從小身子不好,那種痛苦他太明白了。
但他畢竟是太傅家的公子。
難受了有人伺候,不舒服了有人哄著。
但是那位不知名的公子,指尖生了老繭。
再加上他行走的動作,一看就是長年磨出來的。
那麼重的毒,他一定很疼吧!
雲畫沙畢竟是深閨中的公子,無法理解的痛楚,濕潤了眼眶。
沈言歡抱著他,對上他眼底的憐憫和淚珠。
當初湖上一麵。
她到底是哪裏覺得,雲畫沙是豪門中的貴公子了。
這在她懷中的,明明就是一個多愁善感同情心泛濫的哭包呀!
是不是雲紫遊不想雲畫沙跟她在一起,將人給替換了。
沈言歡挑起懷中人兒的下巴,左右端倪。
沒看出哪裏貼著人皮麵具,可這性格也太詫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