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團像被墨汁暈染了一般青黑一片,如同一張巨大的網,將天空遮得密不透風。
隱約有悶雷聲自遙遠的天際傳來,一陣風拂過,吹得樹林簌簌作響。
一顆雨滴從高空墜落,穿過樹葉的間隙,砸在少年的手背上。
緊接著,豆大的雨滴紛至遝來。霎時間,林間響起一陣炒豆子似的劈啪聲。
“草,這雨來的真他娘不是時候!”
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一臉晦氣地仰頭望向身旁大樹上方,吹了個口哨。
蹲在粗壯樹杈上的少年,似乎預料到會下雨似的,早就將外套的兜帽罩在腦袋上。
他並沒有回應男人的信號,依舊平舉雙手,端著把造型簡陋而粗獷的弩弓,目光堅定地直視前方,渾身繃緊、紋絲不動,完全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暴雨幹擾。
樹底下的胡子大叔見少年沒有撤退的意思,也不生氣,隻是把外套的兜帽往頭上一罩。
過不多時,一陣粗重的喘息聲由遠及近,伴隨而來的還有沉重的腳步聲。
“來了!”
胡子大叔雙眼一亮,趕忙退到樹後頭,抱緊手裏的土銃。
樹杈上的少年屏息靜氣,雙眼微微虛起,箭尖正對著樹齊牧處的某個角落裏,緩緩出現一個巨大的身影。
身影從陰翳密布的密林中完全走出來,赫然是一頭體型碩大的野豬,一對高高揚起的獠牙上浸透了連雨水都衝刷不掉的陳年血跡。
野豬尋尋摸摸往前走,邊走邊不停地吸著鼻子,似乎是地尋找某種吸引它的氣味。很快,野豬就發現了氣味的來源,一隻被開膛破肚的兔子。
野豬雙眼猛地一縮,興奮地朝兔子衝過去,準備享用一頓美餐。然而,沒等它靠近自己的美餐,一根弩箭破風而來,徑直射進野豬的右眼。
幾乎是同時,野豬腳下的地麵也驀然塌陷。
撲刺!
數根尖銳的鐵管子紮透野豬堅實的皮膚,深深刺進它的血肉裏。
‘嗷嗷嗷’
淒厲又憤怒的嚎叫聲響起。
‘咻、咻’
弩箭接連射出,由於野豬在劇烈掙紮,這次並沒能精準射進另一隻眼睛,而是射進了野豬的頸部。
射完十幾支箭矢後,少年半蹲在樹杈上,耐心地等著野豬徹底失去戰鬥力。藏身在樹幹後頭的胡子大叔則始終緊握著土銃,做好隨時應戰的準備。
雨越下越大,天空就像破了個洞一般,將積聚在雲團裏的水份,一股腦地潑灑下來。
野豬的嘶叫聲越來越弱,過不多時就隻剩下無力的喘息。
“逮著了,收網,阿七,快收網!哈哈哈~~”
胡子大叔激動地大笑著從樹後走出來,雖然一瘸一拐的但行動速度絲毫不比普通人慢。
陷阱旁一棵小灌木底下,翻滾出一個瘦弱的身影,其身上貼滿了樹葉偽裝,在這個光線非常差的環境裏,要不是主動現身根本發現不了。
阿七手臂上纏綁著非常粗的繩子,一鑽出來就猛地發力,拽著繩子往後拉扯。隨著這個動作,鋪在陷阱底下用繩子編出來的網快速收攏起來將野豬兜住。
看上去弱不禁風的阿七,居然憑著一己之力,就將那頭起碼三百公斤的大野豬,從陷阱裏拉了出來。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一頭暗紅色長發編成麻花辮的阿七,竟是個很年輕的女孩。
阿七剛把野豬從坑裏拖出來,還沒來得及喘上兩口氣,就感覺到腳下的地麵隱隱傳來些微震動。
雨聲太大了,大得聽不到一個急促而狂暴的腳步聲,正在向這邊衝過來。
樹杈上的少年,目光始終鎖定在大野豬出現的方向。可惜,光線太暗,加上稠密的雨幕封鎖了大部分視線,根本看不到幽深的樹林裏有什麼。但不知為何,他心裏始終有種隱隱的不安。
驀地,少年微微虛起的雙眼瞬間放大。隻見,一個黑影從樹齊牧處躥出,繞開陷阱朝胡子大叔和阿七衝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