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鎮唯一的那間診所門前,擠滿了人。
而這些人身後的地上,則躺著更多臉色蒼白、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會死掉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精壯的漢子,也有剛學會走路的娃娃。
診所裏頭像遭了賊似的,藥櫃的屜子全部被抽出來,有的還扔在了地上。唯一的問診桌上也被翻得亂七八糟,老醫生一臉麻木地圍著自己的人們,無奈地搖頭道:“沒藥了,真的一顆都沒了。”
“傅大夫,求求你了,救救我兒子吧,求求了!”
滿臉是淚的婦人,很想跪下給老醫生磕頭,但她都快其他人擠得窒息了。
像婦人一樣哀求的還有很多,大部分都是想救自己的孩子或者丈夫,而救妻子和救父母的隻有四、五個。
這種情況在集鎮上再正常不過,因為128壁壘附近的工廠隻需要能幹得了重體力活的男人,女人隻能操持一下家務,事實上也沒啥好操持的,有口飯吃都不錯了。在這個亂世,大部分女性想要活著本來就比男性更難。要是沒能力找到一個有本事掙飯吃的男人,基本就隻有等死的份兒了。
要是自家男人在礦上死了,用不了多久,女人就會跟另一個男人走。不存在婚姻,大家都隻是搭夥過日子。
至於父母,不是不想救,是沒能力。
集鎮人口平均年齡超不過五十歲,生活環境差,食物別說營養均不均衡了,能吃口飽飯都是問題。醫療更是基本沒有,很多男人幹到四十七、八歲,已是一身病,熬不過兩三年就沒了。
也有身體素質過硬加本身運氣比較好的,過了五十還在廠裏幹活。有的是不幹不行,不幹沒飯吃,廠裏給這些年紀大的工人工資很低,但起碼管飯。有的則是想在死之前盡量多掙點,給兒孫攢點家當。
這就是集鎮的生存狀態,沒有人覺得好,也沒人覺得不好。因為,大家早就麻木了。
他們在這裏出生,在這裏幹活,最終在這裏死去。一生最大的夢想是進壁壘,當然,大部分人連想都不敢想,隻是很本能地活著,直到活不了的那天到來。
鄭虎和幾個渾人失蹤的事情,早就在集鎮上傳開了,但是大家也就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閑扯幾句而已。也有人覺得是報應,畢竟鄭虎是那種但凡是人事就不幹的家夥,平時也沒少欺負集鎮上的老實人。
像這樣的選手,可不止他一個。
“老東西,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一個精瘦的矮小男人,抽出一把滿是缺口的匕首,往傅大夫麵前的桌子用力一紮。
“你特麼的肯定把藥藏起來了,快給老子交出來,不然剁了你。”
年近六十的傅大夫,麵色蒼白地仰頭看了男人一眼,搖頭道:“你就是把我殺了,也變不出藥來啊。你們去找守備軍的人想辦法吧,我、我是真的沒法子...”
“槽,還特麼嘴硬。”
男人雖然個子不高,但長得卻是一副凶神惡煞模樣,平時跟著鄭虎那幫人一起混,在集鎮上也是橫行霸道慣了。
換平時他不會這麼明刀明槍的來,頂多就是威逼一番,但今天不一樣,沒見人都快要把診所擠爆了嘛。而且,這會兒大家都想從診所弄到藥,誰還會在乎那麼多。
最重要的是,男人自己害了那個怪病,他怕死,所以,與其在家等死,不如趁亂拚一把。
說話間,男人一巴掌重重抽過去,打得傅大夫眼冒金星,鼻血一下子就噴出來了。
有人想出聲阻止,但更多的人卻在男人的引導下,也凶狠地逼傅大夫把‘私藏’的藥拿出來。
可憐老醫生,哪有藏什麼藥,他捂著鼻子,哭喊道:“真沒了,真沒了呀...”
“老王八蛋,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老子現在就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