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陽並沒有在診所一直待著,安排嚴小榮換下小丫頭,在門口負責叫號的工作後,就跳上吉普車走了。
齊牧並不覺得楚天陽這麼做,是讓人監視自己。首先,對方救過自己的命。其次,自己一個流民有什麼值得監視的?
隻不過,防人之心不無可。
雖然對方沒有害自己的動機,但自己要是再掏出白藥的話,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集鎮上突然出現這麼多病人,而他的白藥又能治這個怪病,單這一點就挺可疑的。所以,他要是掏出更多藥,難保不會讓人覺得他事先就有所準備。
他總不能告訴對方,自己這藥是自動販售機裏兌換的,根本不存在熬製過程。
診所裏之前被吳三炮等人弄得亂七八糟的藥櫃,早就被齊牧整理好了。這會兒也沒啥好收拾的,把桌子上的東西歸置一下,再把用過的壓舌板拿去外邊倒掉就算完事了。
一家四口離開診所時,嚴小榮表示自己跟他們一起回去,搞得盧四和阿七都有點警惕。
在荒野上待久了的人就是這樣,見慣了流民們為了口吃的搶來搶去,甚至打得頭破血流,對陌生人突然釋放出來的善意,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帶著‘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麼’的戒備,盧四一路上死死抱著包滿錢的破衣服,阿七則緊緊護在四叔和阿拉蕾身邊。
而齊牧心裏已經大致猜到嚴小榮的意圖,對方應該是在保護他們。
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一家四口終於回到小木屋。
盧四表麵熱情地邀請嚴小榮吃過飯再走,但嚴小榮笑著拒絕了,並表示自己是受長官指示履行公務,不用這麼客氣。
最終,盧四硬是往他懷裏塞了塊熏肉。
當這位年輕的守備軍士兵漸行漸遠,身影最終消失在夜色裏的時候,盧四才無比激動地把解開破衣服。
治一個病患三百塊,一百三十七人就是四萬一千一百塊。剛開始盧四收錢還隻是往自己褲兜裏塞,後來發現裝不下了,就用破衣服來包。
一堆花花綠綠的鈔票攤在地上,阿七和阿拉蕾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一下子都給看傻了。
盧四以前加入過一個車匪路霸團夥,倒是見過大當家的搶到過不少錢,但這麼近距離的看到這麼多錢也是頭一回。
而且,這些錢還是屬於他們自己的,這就很震撼了。
齊牧心底也有些激動,雖然他前世已經是國內野外生存博主裏的頂流,掙過不少錢,但穿越到這個世界來大部分時間都在溫飽線上掙紮,能有件衣服穿、有口飽飯吃都不錯了,壓根都沒想過有一天能爆富。
他轉頭看向桑樹林的方向,此時已經看不到那位年輕守備軍的身影了,但他心底還是默默向對方道了謝。
當然,更應該感謝的還是那位青年軍官楚天陽。
對方讓嚴小榮留在診所,除了負責維持秩序、避免有人闖進來搶藥以外,就是要確保他們一家人在大賺一筆後能安全到家。
齊牧聽馬大寶說過壁壘裏的街道寬敞幹淨,還有很多店鋪,賣什麼的都有,晚上都開著燈,亮得跟白天一樣。壁壘人都幹幹淨淨的,穿的衣服都賊好看,說話也好聽,不像集鎮人動不動就大吼大叫,一言不合就打人。
馬大寶還說在壁壘裏打人是犯法的,會被抓起來。他很向往壁壘,不,應該說是個集鎮人都向往。
跟壁壘相起比起來,集鎮這種地方就相當於法外之地。
雖然這幾年守備軍駐紮在集鎮外,對內部治安進行了約束,但不能明著殺人,暗裏勾當卻是不少。
所以,他們一家在診所裏收錢看病的事情,難保不會被有人心盯上。
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肯定不好下手,但他們總要回家的吧。集鎮大路上都沒幾盞燈亮著,更何況偏僻的地方,那簡直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想到這些,齊牧心底歎息,自己欠那位楚少尉的人情,怎麼跟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了呢。
“爸爸,好多錢啊!明天給九哥買套新衣服吧,還有鞋子,九哥的鞋子破得都露腳趾頭啦。”
阿拉蕾眼睛亮閃閃的,一邊看著盧四數錢,一邊興奮地說道。
盧四數錢數得不亦樂乎,嘴上應著“好好好”,突然像是反應過來似的,扭頭看了自己寶貝閨女一眼:“就想著你九哥,咋不說給你爹我整套新衣服新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