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多人的隊伍,其中大部分是抬著東西、負重行進的挑夫,速度自然快不到哪去。
山路難行,再加上接連下了三天雨,泥濘地滑拖慢了行進速度。
齊牧估摸了一下,第一天走了約有四十公裏,之後五天每天不到三十公裏。至第七天夜裏,總旅程也就兩百多公裏。
物資一天天消耗,挑夫的負重量迅速下降,但壞處也接踵而至。
候有亮發現行進速度被天氣與路況這兩大因素拖累,導致公司一開始做的行程計劃與實際情況出現極大偏差後,他開始擔心還沒走到導航器裏的指定地點前,大部隊就要斷糧了。
於是,挑夫們一天兩次的物資發放,改成了一天一次。
本來是要搬重物的,現在負重下降,挑夫也由原本的兩批輪換改成了三批輪換。活幹的少了,那吃少一點也很合理。
候有亮覺得這個安排很機智,反正他不能餓著自己人。守備軍也不能餓著,不然萬一遇到危險,誰來保護他?
挑夫們心底埋怨,但也不敢說出來。
在山林裏走了七天,候有亮也算是吸取了之前的經驗教訓,雖然心底著急,很想盡快趕到指定地點,但經曆了第一天錯過適合的紮營地點,導致在岩石底下避雨的糟糕體驗後,他也學乖了。
當大部隊穿過密集的灌木叢,沿著一處山壁走了半來個小時後發現一個山洞後,候有亮當即下令停止前行。
此時天色還沒完全黑下來,依稀能看到山洞口上方的岩石上,如蛛網般密布開來的藤蔓,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一周裏,觸目所及除了山石黃泥,就是深淺不一的綠色。候有亮是從主城來的,三十多年一直生活在主城,前往壁壘辦事的時候倒是經過過荒野,但從沒進過山。
由於不是本地人,沒聽說過那些恐怖的傳聞,候有亮對山林的恐懼遠遠不如集鎮人。
所以,剛進山那會兒,他雖然有點緊張,但更多的還是新奇。
然而,在這片綠色海洋裏待久之後,候有亮整個人都麻了。進山第五天,他開始對自己主動爭取帶隊執行此次探山行動的行為,心生悔意。
到了第七天,這種悔意越發濃重。然並卵,後悔無用。並且,像他這樣一沒背景、二沒學曆的人,想在公司裏往上爬就得吃是了苦。
事實上,同時跟他競爭這次行動負責人的還有好幾個,要不是他抱緊的那位大腿力薦,他還拿不下這趟肥差。
總之,他沒退路,必須完成這次任務。並且是漂亮的完成,才對得起大腿對他的栽培,才能憑借此次機會升遷。
張東達和另一名軍官帶著幾名心腹手下,先行進入山洞。過不多時,張東達便笑嗬嗬地走出來,一臉諂媚地把候有亮和隨行的幾名未來公司人員請了進去。
山洞不小,足可容納百來號人。但張東達卻在挑夫們把物資抬進山洞後,把人都趕了出去。
一路走來,張東達和另一名軍官全程都在拍候有亮馬屁,隻有楚天陽帶著一組七名士兵盡心盡責地勘察地形,承擔著整個大部隊的安保工作。
這似乎已經成了墨守成規,候有亮這種人精,哪會看不出來守備軍裏的貓膩,隻是懶得管人家軍伍裏那些狗逼倒糟的破事。而張東達與另一名軍官,對軍銜明明比自己高的長官在幹活,自己卻全程劃水摸魚的行為,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深山裏溫度本來就比外頭低,連著下了幾天雨,到了夜晚多少有些濕冷。山洞裏亮起火光,顯然是點了篝火。
過不多時,便聽到裏頭傳出陣陣笑聲。正在搭帳篷的挑夫們,神情疲憊地幹著手裏的活,一個個臉上麻木的表情,與山洞裏的笑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