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就沒有真正關注過聾老太太,隻是打心裏感激他活命的恩情,以及後來一次次的維護自己。
“老太太,咱還有啥嫡近的親戚,或者遠支的親戚,怎麼個稱呼,別在真遇著了,不知道怎麼個叫法,真要是失了禮數,平白讓人笑話不是。”
“嗨,現在就我一個孤老婆子啦,哪還有親戚啊,認識的、知道的都沒啦,天殺的小鬼子啊。”
“別介啊,我這是您親孫子了都,您好賴都得跟我講講不是,真要是能碰上老家兒的親戚,拎不清輩兒那也寒磣不是。”
“孫賊兒,老太太我老家兒真沒人啦,夫家婆家都沒了,連個墳頭都沒有,我們兩家都是在旗的,我爺們家裏弟兄四個,這是嫡支的,偏房的也有五六個。
大清亡的時候,偏房的都分了些東西給遣散了,老公爹給我們也分了家,讓我們一家五口去了天津衛,說是哪家能活下來就看命了。
後來小鬼子進了北京城,老爺子當時都七十二了,帶著留在身邊的倆兒子和一幫子小小子兒,殺了進院子使壞的小鬼子,一家二十五口子人啊,全讓小鬼子殺了。不論男女都剝光衣服,就吊在門口,有原來家裏的下人,半夜悄不蔫去放下來,也讓小鬼子給殺了,吊了整整七天呐,又一把火就給燒了。
當家的不知道怎麼得了信兒,拿著刀在街上攮了倆鬼子,當場就沒了。我就帶著孩子們,連夜逃出了天津衛。我也想跟著他去啊,當時心裏總念想著怎麼著也要留香火啊,不然我去了怹家的祖墳沒法交待啊。
再後來倆小子悄不蔫的聯係上他們的同學,跑了。留了個信,說跟著能殺鬼子的共產黨去殺鬼子了,一直也沒再給我寫過信。我可憐的孫女小蛾子也染了肺病,撇下我也走了。
我自己個兒在鄉下也沒有地種,沒法子養活自己就偷偷跑了回來。
我娘家爹也算是病死的,得了病沒錢瞧大夫。家裏的物件兒都讓小鬼子搶幹淨了,埋的幾件又讓國民黨那些個兵痞給逼出來了,拿槍指著我兄弟的腦袋,不給就斃嘍,給了東西那也把人帶走了,說是壯丁,幫他們推大炮去,後來也沒有了音訊。
自打他倆偷跑出去後,但凡是給共產黨能幫上丁點兒,我就拚了命的幹啊,我就想著我納的那些個鞋底子、鞋墊子總有一雙能穿到我兒腳上不是。大家夥都拚命的納的鞋底子、鞋墊子,這些個孩子們都不至於光著腳打仗不是。
共產黨好啊,共產黨不跟小鬼子妥協,不跟小鬼子談判,談啥啊?人家殺進來就是衝著亡你的國滅你的種來的,談啥都是與虎謀皮,就是殺!哪天咱們國家也能造出那個啥彈,給丫挺的那島炸沉嘍!”
老太太的話徐徐道來,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不過兩輩子都沒聽見老太太說啥不文明的言語,這一句丫挺的,想來老太太也是恨極了。
何雨柱使勁揉了揉眼睛,才抬起頭來,知道老太太這輩人最大的念想是啥,跟老太太說道:“老太太,我要有了兒子,老大姓何,老二姓啥您說了算,您看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