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我仿佛變成了科幻電影裏驟然被拋卻在宇宙空間裏的什麼物什,由於沒有引力,我隻能無助的飄著,在廣袤的宇宙裏飄著,沒有根基也沒有終點,周圍的一切都是漆黑的,我不知道我落地的那一刻著陸的是地麵還是深淵。。我努力眨眼睛再睜開,還是一片漆黑。
某些念頭像破曉那一刻的太陽,割裂了一夜的平靜,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遲疑了許久才問:“那孩子,是我的?”
這問題一問出口我就後悔了。我看見越尹的眼神漸漸暗下去,沒一會兒,就蒙上一層水光。她緊咬著嘴唇看著我,幾乎一字一頓的說:“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疼。至今,你仍然沒有為你當年的離開解釋一句。紀時,你知道當年我知道你走的時候,有多難過嗎?你試過天塌下來的感受嗎?那段時間,我覺得我的天都塌了。”
越尹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仿佛是沸騰的開水,燙的我心髒痙攣的灼疼。
“我隻有十七歲,可是我懷孕了,你說我能怎麼辦?那時候我真希望你在,至少安慰我兩句吧。可是你走了。我太痛苦了,所以我把他殺了,我覺得這是對你的報複。我覺得痛快,痛快極了!”越尹痛苦的拿手捂著眼睛:“可是我現在好後悔……原來隻有我一個人痛苦……我總是做噩夢,我覺得痛苦,紀時,你能懂嗎?現在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
越尹嚶嚶的低泣著,我隻覺得眼前一片昏黑,耳邊嗡的一聲就什麼都聽不見了。我感覺自己一瞬就失去了所有的感覺,隻能頹然的後退了幾步。後背一陣冰涼,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四肢百骸都凍得僵僵的。
越尹一直停不住的哭著,那聲音像千百根針紮著我的大腦,心髒,一種難以言喻元氣大傷的感覺。腳下仿佛千斤重,可我還是努力走到了越尹身邊。顫抖著雙手將她抱在懷裏。
我從來沒覺得這樣無力過,我想把她抱得緊些更緊些,想把她揉到我的骨血裏,可我怎麼都抱不住她,她一直在哭,哭的我心酸極了。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把一個好好的姑娘變成這樣。
她不住的喃喃著:“這都是報應,這是報應……”
我眼底終於忍不住酸澀:“越尹,別哭了,乖,咱好好冷靜好嗎,咱好好治病,甭說胡話,要是報應也是我的報應,沒孩子咱倆就一輩子二人世界,也挺好的!”
“……”
越尹的眼睛腫成兩個核桃,我看著心疼,安慰了許久她情緒平複下來才送她回家。
淩晨時分我一個人開車離開。我開著車也不知道是怎麼開到了郊外,過收費站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開了多遠。高速上荒無人煙,隻有一晃而過的一道道車影,在黑暗中像煙花絢爛的花火,一閃即逝。離開高速,我將車停在郊外一個人工湖邊。沿湖的方圓幾裏杳無人煙,幾百米才有一盞清冷昏黃的路燈,蕭索的道上沒有一個行人,夜很靜,靜到隻能聽到風吹動湖邊的樹木刷刷的響聲,我覺得累。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累過,覺得命運的腳步無跡可尋,我努力的捕風捉影實在好累。
想想當年離開越尹,真渾,渾到家了。怎麼就會答應爸爸離開她呢?她那時候該是多需要我呀!
紀時,你真不算個男人!
初到北京的時候,一切都覺得不適應,總是做夢夢到越尹,醒來就忍不住想哭,跟個娘兒們似的。高考完後,進入Q大學習。當年和越尹說好一起進的,最後隻剩我一個人。
身邊認識了新的朋友,有男有女,在學習之餘大家一起插科打諢,漸漸走入成人的世界。成長的過程也沒有多撕心裂肺,如果人是帶著傷口的,那麼再來幾道也不覺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