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聲,並沒有將她的忠告放在心上。
因為對於這筆錢,我有了新的念頭,對於我和紀時,我也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爸爸留給我的鑰匙,我把它交給了陳圓圓,委托她替我把這筆錢都捐給希望工程,讓更多孩子可以受教育。起初陳圓圓將信將疑,當她真的拿到那筆錢的時候,她才無比震驚的給我打電話。
她對我報出了一個我都無法相信的數字,那是我幾輩子都掙不到的錢。隻是,數額越大,我越覺得我的決定是正確的。那不是我該拿的。
她說:“你丫真是個瘋子!這是你爸拿命換的!”
“正因為是我爸拿命換的,我才覺得這些錢該用在對的地方。”
陳圓圓半晌都沒有說話,我知道她也是為我考慮,她終歸是希望我能過的好,她苦口婆心的勸我:“這些事都過去多少年了,你爸爸留這些給你就是希望你能過好日子。他覺得最對的地方就是用在你身上!你幸福,他才能瞑目。”
解開了心結,很多很多東西都在一瞬間豁然開朗,我笑的非常坦然,無比輕鬆的對她說:“圓圓,我會幸福,我決定要幸福了。”
紀時
結婚的事比我想象中還要複雜。我爸媽好像鐵了心了,別說跟他們提要戶口結婚的事了,他們連見都不願意見我。
我三次回家,三次都吃了閉門羹。
這個結果,絕對不是我願意的。
我不知道怎麼才能對越尹解釋這些,我突然覺得她說的挺對的,我真是個沒用的人,我連和她結婚的能力都沒有。我真的沒臉要她沒名沒分的跟著我,她吃的苦已經夠多了,看到她難過,我心裏跟刀絞一樣疼。可我絕不可能放棄她,這一生都絕無可能。
我給她打電話,她口氣很輕鬆,見我有些不鬱,她還反過來安慰我,和我講很多道理,那麼乖那麼懂事。我更舍不得放手了。
每次在我覺得人生無路可走的時候,我總是拚命回想前幾年和朋友自駕進藏的那段旅程。一路漫長而單調的車道,山路崎嶇,海拔又高,路況好的時候,視野前方隻有無限延伸的馬路,路況不好的時候,擋風玻璃外麵隻有一片漆黑。常常是無人區,常常是七萬八轉的盤山公路。常有飛沙走石飛速地從窗外掠過,幾乎九死一生。每次到達一處美景,那種豁然開朗的心情總是提醒著我,這個世界上沒有絕路,隻有堅持,堅持,再堅持。
我不知道未來還有多遠,但我告訴自己,我還可以再堅持。
我們還是像平常的情侶,約出來見麵,看電影,逛街,吃飯。她帶我去吃湘菜,特意選了小有名氣人又沒那麼多的館子。
我和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吃飯。菜狠辣,我們都吃的嘴巴紅紅的,尤其越尹,簡直就像《東成西就》裏的梁朝偉,她懊惱的拿小鏡子照著,無比後悔來吃湘菜。
嬌嗔的小表情。可愛又迷人。
她沉默的喝著茶,我們都安靜下來。我放下筷子,思忖著該和她說點什麼,也許,該道個歉,作為男人,這一切確實是我的問題。
“我……”
我話還沒說話,越尹已經打斷了我。
“對不起。”她先我一步道了歉,她目不轉睛的看著我,滿眼誠懇和篤定,她說:“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很多,從我們上學的事想到現在的事,真難以置信啊紀時,我們的生命已經糾纏了快二十年了。”她扯著嘴角笑了,眯著眼,像小貓兒一樣,仿佛回到了八年前。
“我不會放開你,也不會再說那些任性的話,我不該把一切都給你背負,我想我們在一起,所以從今天起,請給我機會,我們一起為未來努力。”
我難以置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之間隻是傻傻的瞪大了眼睛。大概是我呆頭呆腦的樣子惹惱了她,她瞪我一眼:“丫聽到沒啊!我巴拉巴拉說一堆掏心窩子的話,你沒反應啊!”
我看著她,激動的手都開始抖了,“媳婦兒,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我使勁擰了一把我的大腿,疼,真的疼。我高興的咧著嘴大笑:“原來不是做夢!然是真的!”
我不過是高興的有些得意忘形。老天就毫不留情的給與我打擊。越尹看著我又羞又惱,正準備罵我,她還沒開口,我們桌子旁邊就多了一個威嚴的身影。筆直的站著,不怒自威。老人家精神矍鑠,銀絲滿布卻仍目光銳利。
我抬頭,看到了奶奶那張無比嚴峻的臉,心底好不容易浮起的一點欣喜火苗像被人潑了一盆水,哧的一聲全熄了,隻剩一點餘煙可憐兮兮的飄拂。
我站起來,把旁邊的椅子給奶奶拿了一張過來,她老人家一言不發的坐下,來回看了我們幾眼,我也吃不準她是什麼意思,大氣都不敢出。
越尹應該比我更緊張些,她正襟危坐看著我和奶奶,不卑不亢也不說話
最後是奶奶打破了沉默。她說:“我來這接待接待老朋友,還能遇到幾百年見不著人的孫子,真是榮幸啊!”
我如坐針氈,手心已經被汗濡濕,硬著頭皮說:“最近比較忙,正準備明天去見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