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漬，絞其汁，盡服之。”
沈墨低聲念著。這是老祖宗留下用來治療瘧疾的藥方，說白了就是把青蒿泡在水裏，然後擠出汁喝下去。
說來也奇怪，沈墨感覺自己的記憶十分清晰，前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回憶了起來，就像刻在石板上一樣清晰。
這大概就是穿越者的福利吧。
找到了自己的金手指，但沈墨的心情一點也沒放鬆。金手指也好，銀手指也罷，不管怎麼說前提都是活下去。
說話的功夫，老宋已經把青蒿泡好的水送了進來。沈墨撐起身體，看著碗裏翠綠的汁液直接一飲而盡，連枝葉都不放過，塞進嘴裏用力嚼著。
唇齒之間滿是苦澀，但沈墨完全不在意，甚至還想再來一碗。
隻要能活下去。
活下去。
喝完藥後沈墨便聽天由命般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就睡了過去。
............
清源縣，沈府不遠處。
沈成業拉著一名身穿長衫的清瘦老人，兩人急匆匆地往沈府走著。似乎是因為走得太快，沈成業一張圓臉上滿是汗珠，一瘸一拐地在前麵走著，老人則更是不堪，走一步就要喘兩喘。
“沈掌櫃，我們要不先停下來稍作歇息。”老者苦笑道：“我這一把年紀了，是真走不動了。”
沈成業聞言回頭，這才看到老者都快喘不上氣了，趕緊撒手道歉，“那我們便慢些走，實在對不住啊周老，隻是犬子瘧疾在身，我這做父親的實在是....”
“無妨。”老人擺了擺手，想起家中同樣臥病在床的孫女，搖頭歎息道：“醫者父母心，你急，我自然也是急的，隻是沈掌櫃，你確定令郎身染瘧疾？”
沈成業重重點頭。
老人再歎，“若確定了是瘧疾，那這沈府不去也罷。”倒不是他不想治，也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瘧疾真的無藥可醫。
普天之下，就沒聽說過誰把瘧疾治好了。
見沈成業開口還想說什麼，老人拄著拐杖，滿臉都是認命，道：“實不相瞞啊沈掌櫃，我兒子兒媳在前幾年的慶安水災時得了瘧疾雙雙去世，如今我的小孫女同樣也是身染瘧疾，她現在...唉.....”
就這樣說著，這位發須皆已花白的老人掩麵而泣，仿佛是在感歎上天不公。他這一生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可這人間厄運依舊一樣也沒少。
沈成業又何嚐不是一樣呢？
“周老，無論如何，還是請您到府上看一眼。”沈成業看著老人佝僂的背影，心中難免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若是....若是真的治不好，我也就認命了！”
周先安點了點頭，他早已經曆過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又怎麼會不明白沈成業如今的心情？
“好，沈掌櫃既然這麼說，那我便去看上一看。事在人為，說不定會有轉機！”
說話間也歇得差不多了，兩人一同朝著沈府走去。
剛進沈府，周先安便看到宋管家拿著個拍子在東廂房裏打來打去，便好奇問道：“沈掌櫃，這幾位是在....”
沈成業也沒看懂，還是宋管家主動上前解釋道：“老爺，這是少爺吩咐的，府內的每一間房都不能有蚊蟲，所以我們才打。”
蚊蟲？
沈成業和周先安麵麵相覷，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解，好端端的打什麼蚊子？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周老，別管他們，我們還是先去看看犬子的病吧！”
一邊說著，兩人踏進臥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昏睡的沈墨。
果然。
周先安苦笑，沉歎一聲，現在沈墨的樣子幾乎和他的孫女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