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大雪滿弓刀(1 / 3)

天氣非常的好,清朗疏闊、潔淨無雲。在明豔豔陽光的照射下,白皚皚的雪原散發出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白色光芒;在不時掠過雪原的呼嘯寒風中,那隨大路蜿蜒起伏一直伸延入海的丘陵,宛如一條準備翱翔九天的銀色巨龍靜靜地臥伏在原野上。望著眼前的這條寬敞平坦、毫無積雪的大道,以及路上那一輛輛來往穿梭的運貨馬車,楊度一行五人的眼裏都充滿了說不盡的驚異之色……

終於,坐在馬車最前麵,且為人最是開朗豪爽的康廣仁有些忍不住了。他輕輕拉了拉坐在馭手位置的那個滿臉胡子拉茬的車把式,好奇地問道:“這位大哥,這條從旅順口通往金州的大路是新修的吧!看路兩旁的情況,前幾日的那場雪可也不小呀!隻是為何這路上一點兒積雪都沒有?”

這個極為粗豪的關東漢子看起來也是個場麵人,聽旁邊的年輕公子開口相詢且話又說得如此客氣,他不由得打開了自己的話匣子。咧嘴衝著康廣仁笑了笑,他說道:“誰說不是呢!今年冬天的氣候可真是夠邪乎的。俺們這疙瘩,雖然也處在關外,但向來冬天都不太冷,雪也下得不算多。可不知道是為什麼,今年打一入冬起,這天就特別的冷,雪也下得又勤又大。就拿前幾天的這場雪來說,竟然一連氣兒下了三天三夜,據老一輩兒人講,他們活到這個歲數,也從來沒見此地下過這麼大的雪……”

說到此處,他頗有些神秘的看了一眼康廣仁,然後才又接著說道:“據金州城關帝廟裏的老道說,這天之所以變化這麼大,都是倭寇壞了滿洲的風水所致。如果不是老天爺派了武曲星下凡斬妖除魔,這天變得還得更邪乎!”

車把式正經八百的樣子,令康廣仁禁不住微微一笑。跟了大哥這麼久,什麼“風水啊、星宿下凡啦”一類的東西,他早已是一概不信。不過,既然車把式說的如此信誓旦旦,且又可以借此了解一下民間百姓的想法,他還是湊趣地問道:“武曲星下凡?誰是武曲星啊?”

“還能是誰,當然是馮華馮大人啊!你沒看倭寇先前有多囂張,大清國那麼多的軍隊都被打了個落花流水、一潰千裏。可自打馮大人出山後,他談笑間就把倭寇趕出了咱大清國,不是武曲星下凡,誰還能這麼厲害!如今小鬼子隻要一聽見馮大人的名字,就如同‘老鼠見了狸貓’,嚇得兩條腿直哆嗦、倉皇而逃。”

看到康廣仁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好似對自己的話並不是很以為然,車把式的臉不禁微微有些漲紅:“公子您別不相信,這些都是聽俺小舅子說的,他就是義勇軍的。當初倭寇進攻金州時,俺們有感於連順連大人的忠義之心,也自發組織起來幫著官兵守衛各處險要。金州失陷後,俺由於還有老婆孩子要照顧,就偷偷跑回了家裏,可俺小舅子卻不知跑到哪裏去了。直到前一陣兒馮大人接收遼東,俺小舅子隨著義勇軍進駐金州,俺們才知原來他們在連大人的帶領下,一同加入了馮大人的義勇軍。現在,他已經是義勇軍總指揮部的一個參謀哩!”

說到自己的小舅子,車把式的臉上充滿了驕傲與自豪,仿佛加入義勇軍的就是自己一般:“聽俺小舅子說,馮大人的用兵那真叫神了,就算孫武在世、諸葛重生也不過如此。麵對兵力遠遠多於自己的倭寇,馮大人隻是命令他們來了幾次急行軍,倭寇就一股股地自動進到了他們的包圍圈中。俺也是和倭寇打過仗的人,對於鬼子兵有多利害清楚的很,兩三個大清國的兵也不見得打得過人家一個。可馮大人就憑那點兒兵,還有許多是臨時收編的部隊,卻硬是三戰三捷,消滅了近三倍的鬼子兵寇……”

車把式眉飛色舞地講述著馮華和義勇軍的故事,一如那一場場驚心動魄的戰鬥都是自己所親身經曆的。而康廣仁、楊度一幹人雖都知道這些事情的大概經過,但此刻由一個普通百姓嘴裏,從另一個角度再次了解到當時戰事的經過,亦聽得津津有味。

見自己的講述吸引了車上的幾個客人,車把式心中甚是得意。虛虛揚了揚馬鞭,他響亮地吆喝了一聲“得!駕!”,馬兒拉著車一溜小跑向前麵的那個山坡馳去。

又看了一眼康廣仁,車把式認真地說道:“剛才俺說‘小鬼子一聽馮大人的名字,就如同老鼠見了狸貓嚇得直哆嗦’也是確有其事的。去年大概是6、7月份,馮大人前來金州與倭寇辦理接收遼東的手續,俺小舅子因是金州人,又念過幾年私塾,也作為向導陪著來了。他可是親眼看到的,負責接送他們的那隊小鬼子一聽說站在自己眼前的就是馮華馮大人,眼睛中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有的人真的是兩腿篩糠,腿肚子不住的打哆嗦……”車把式口若懸河地向眾人講著故事,臉上充滿了對馮華的崇拜之情。

馬車緩緩駛上了那座小山丘,車把式揚起手中的馬鞭向眾人介紹道:“前麵那個小村子叫革鍼堡,再遠處的那座山是南關嶺,隻要翻過它走不上十裏路就到金州了。往年,要是趕上大一些的雪,南關嶺肯定是過不去的,從旅順口到金州的路就隻能斷行了。不過,自義勇軍來到金州,將旅順、大連經金州,至普蘭店的道路全部修繕一新後,這一段兒的路就好走多了。像前些天那麼大的雪,由於馮大人緊急派遣了義勇軍清掃道路上的積雪,才使得經旅順口向外運送貨物的車輛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