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過早餐後,三緘來到了集市,看見許多賣布做絲綢貿易的商人,以及買布的客人在市集中,人多的接踵摩肩,絡繹不絕。
在市集中一路走著,親戚朋友看到他在無事逛街,都紛紛過來邀請他去喝酒。
又不敢推托,隻好跟著去酌飲。三緘酒量不大,沒喝多少酒就醉的不省人事。
酒桌上這些人,又是抱肩又是搭背,嘈雜喧嘩一刻不停。
三緘不勝其煩,但又脫不了身,不一會兒親戚朋友還越來越多。
那一個說:“相公能來到市集,確實是太難得了。是我先看見相公,就必須是我先請。如果先看見他,不能先請到,我今後怎麼有臉麵見市集上的人呢。”
這一個說:“相公來到市集中,我早就準備好筵席。如果為了先應你的招待,而避開我不來。那麼我的顏麵又將放到哪裏去呢?”
三緘於是在這種狀態中,應接不暇。這個也不能推,那個也不能讓。心中搖擺不停,惶恐得罪兩邊的人。
有時候真的想要發怒,但隻好忍耐著。有時候也很是煩惱,但也隻好受著。有時候想順著他們一點,但又攪得亂哄哄,擾擾攘攘一點不清靜。
於是沒有什麼辦法可想了,但又如何去應付這種場麵。想了想隻好哄騙這幫親戚朋友,說道:
“你們大家這麼熱情款待,我非常感謝!但是不要搶來搶去這麼搶我了,我答應你們了,可以各自擺設宴席,等我依次一一赴宴。”
親戚朋友一聽答應了,非常高興,心滿意足,便紛紛四散而去。
準備設厚筵款待三緘,僅僅隻是單純地希望,能得到寵愛。這是貧賤人對於富貴人的常態表現。
那裏知道三緘其實十分厭煩這種瑣事,從這亂哄哄局麵中能抽身而離,然後直接來到了洞中。
老道看到三緘前來,笑笑說:“在鬧市中,是不是不能使心,像在密室裏一樣清靜吧?”
三緘說:“到鬧市中去治心的這種方法,弟子目前還沒有這麼高的功力能承受。祈求師父給我明確的指示,幫助我早點解脫煩惱。”
老道說:“我有四句話,你要謹記:人自鬧時我自靜,全在一心去安頓;方寸有常而有主,有然不使虛靈遁。”
三緘得到這句話後,詳細領會了其中的意思,不時在心中默記,又不時在口中誦讀。然後比劃著兩隻手,作著揣摩的形狀。
會的東西已經掌握很長時間了,但有的還在一知半解之間。道心還沒有達到十分明確,因此不怎麼閉目靜坐了。於是整天閑遊在莊外,心心念念不忘記解讀這四句話。
恰好遇到正心子在雲頭俯視,看見三緘如此這樣的情景,知道是煉心沒有得到其中的竅門。
正心子心裏說道:“我轉一下念頭就可以化身入世,要麼去試試他近日學道修行怎麼樣了?”
按照計策,於是化作一老頭,手裏挽著一筐和手持一杖,傴僂著身子而來。
三緘正在用兩隻手做推出去的揣摩狀態的動作,來不及沒有及時發現有人經過,突然一把就將老頭推倒在地上。
三緘嚇了一跳說:“老翁腳怎麼樣啦?”
老頭說:“我從來都沒和相公有仇,為什麼要給我一掌毒手,加害於我?
我的腳已經傷的很厲害,不能走路了,怎麼才能去四方討食,我的老命肯定完了。
然而人生也隻百年,最後都將同歸於盡。如果讓我死於饑餓,還不如死於相公的手中,這樣更好些。
相公幹脆再打一次,把我打死算了,我決不怨言。”
三緘說:“我沒有想要襲擊你,為什麼借此黑白顛倒欺騙我呢?”
說完就想走開,老頭拉著他的衣服不放。三緘寬慰他說道:“你放開我,我給你去買吃的好嗎?”
老頭說:“如今世間人情淡薄,在身體難以解脫時,對人許以千金而決不吝嗇。等身體脫離後,想求一毫也是不可能的了。
相公想要脫身是吧,必須背我到你家中,早晚供奉吃的喝的。等我的腳能夠慷複如原來一樣,可以拎著筐自已走路了,就不再要你一絲一厘。”
三緘說:“這樣吧,你暫時在這裏等候著,我回家去命家仆來背你,怎麼樣?”
老頭說:“你如果一回到家裏躲了起來,村莊裏如果有許多人家,我怎麼敢沿著門一戶戶呼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