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海探訪到龜王隱藏的實跡後,乘風來到山頂,從山頂上開始向下麵的壑而去,播開荊棘,露出洞門,大聲吼說:“龜王速降,免你一死;若拒而不出,我要把左右的石穴閉塞住,看你如何再逃?”
龜王在洞,與龜類商說:“吾穴虛實彼已深悉,將安恃乎?不如降之,以免塗炭。”
龜類說:“可。”
龜王出謂棄海說:“汝且暫退,吾願投降。”
棄海聞言,與椒花子退至山頂,龜眾來此跪地求饒。
棄海說:“汝識吾否?”
龜王說:“不識。”
棄海說:“吾乃龍宮太子龍賓也,汝豈未聞吾名乎?”
龜王說:“久已聞之,然海內妖部傳言,太子業已從師修道,不在水國。吾誤聽鱉類刁弄,觸犯尊顏,還祈大施仁恩,饒吾蟻命。”
棄海說:“欲吾饒命,汝宜遠避此山。”
龜王說:“隻要太子施仁,吾即遠徙。”
棄海說:“汝速移洞他適,倘遲片刻,定不汝饒。”
龜王幸得不誅,忙回洞中,統領龜子龜孫同至峰頭叩首拜辭,向西奔去。
龜王去後,群妖鹹集,拜舞歡欣。棄海吩諭數言,仍與椒花子攜手回洞。
不知不覺,又住月餘。椒花子說:“長住於此,何知外事,吾暫辭去,入世一遊,如得師音前來報汝。”
棄海說:“道兄雲遊,吾不敢阻,但得師消息,求速報知。”
椒花子說:“吾自知得,不煩道弟叮嚀。”
棄海即設厚筵,為之祖餞。椒花子飲罷,與棄海連牀一夕。
次早,辭謝上道前行,棄海送至十裏路程,灑淚而別。
椒花子自別棄海,遍遊市鎮,正值隆冬之際,鵝毛亂剪,密雪漫空。
椒花子久在市廛,厭其煩囂,複向村莊雲遊而去。
遊至富仁莊內,遇一唐姓老叟,名號世貴,好道人也,見椒花子道門裝束,與之交談道旨。
椒花子略言一二,此老慕之,迎入莊中,朝日談論。
閑暇無事,又向村郭遊行,或時觀山,暗數山形之迭翠,或時玩水,細指水麵之文章。得是叟以為周旋,幾忘尋師心念矣。
又說蜻飛子自辭三服,雲遊四境,不惟師音弗得,而且椒花子以及諸友未遇一人。
日日尋訪,力已倦甚。偶來飛雲閣,息足其間。是夜坐至更深,忽見佛前燈光照耀。
蜻飛子說:“閣內無僧無道,燈光胡來,或者村民見閣無人,夜靜至此,燃灰供佛歟?且待明宵著意視之。”
次夜坐於閣之中殿,待至更許,渺無有入廟燃燈者。剛轉閣東,殿內倏然生輝,如同白晝。
蜻飛子突出,見有三人手捧燈光,至於佛前拜跪不已。
蜻飛子說:“汝村人耶?”
三人說:“吾非村人,乃鬼屬也。”
蜻飛子說:“汝既為鬼,何以燃燈供佛?”
鬼說:“吾等在世,原屬閣外居民。因於每歲元宵,約集村鄰,設立燈會,眾議吾三人為首。
吾三人爾詐我虞,瞞卻燈油,分回自用。
死入陰府,判吏照冊算之,共計一百七十餘斛,閻羅怒甚,罰以宰手剜心之罪。
罪滿,仍來此閣燃燈,必將瞞數燃清方了是案。”
蜻飛子說:“陽世作為,陰府必書於冊,真用心宜正大也。”
言畢,三鬼將燈燃點,出閣渺然。
椒花子前為老叟攀留,住了數月,因心悶倦,固辭他往,東奔西走,亦至飛雲閣外十裏許之建月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