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槿嗯一聲。
蕭母劉芝無奈地說,“都是這麼過來的,我當初生你大姐,也被你奶奶嫌棄,坐月子的時候都是自己下床做飯,還要去地裏幹農活。”顯然對於生了女孩的女人所遭受的境遇十分了解。
“他們說要把娃扔到鎮子上,不要她,還說沒有親手溺死就是好的。”蕭槿說這些話時緊蹙著眉頭,作為獨生女的她,被家裏捧在手心裏長大,在她短暫的22歲人生裏,從未遭受過這種直白的對女性的惡意。
聽到這話,蕭母一陣沉默,愁容滿麵地說,“好歹是李家的骨肉,他們就這麼狠的心?”她還不知道有新的政策,隻以為李家是覺得養女娃浪費口糧,所以才要把孩子扔了。
“我不願意就罵我,我不想在李家過了,我要離婚,自己帶孩子,等我身體好了,就找份事情做,我自己養孩子”那個家她是一刻都不想待,說完後她眼神忐忑地看著母親,“我可以在家裏住嗎?”女性地位低,她不是不知道農村對於女人離婚這件事的看法,很多都是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就算老婆被打個半死,所有人都習以為常,因為他們認為打女人天經地義,大家都這麼過來的。
蕭家現在做主的是蕭弘宇,蕭母還真不做主,她沒有收入來源,丈夫去世後一直靠兒子養,聞言也有些憂愁,先是勸,“離婚不是兒戲,農村離婚會被笑話的,你先別說這些,養好身體最重要。”她下意識不希望孩子離婚,十裏八村哪有女人離婚,女人要是離婚了,不知道被村裏人怎麼議論。
這也就是為什麼農村有許多自殺的婦人卻沒有多少離婚的,因為你想要分開過的時候雙方家人親戚都在勸過日子都這樣,哪家不是打打鬧鬧,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合,女人心理崩潰無法忍受又無法離開時便隻有尋死來解脫。
蕭槿看母親為難的樣子知道自己草率了,想了想決定先住著,等養好身體再想下一步怎麼辦,她在李家收拾東西的時候就發現了,原主手裏一分錢都沒有,放她自己東西的地方也沒找到錢,隻好拿了身份證等有用的東西回來。
沒錢真的難辦,要是有錢,想必住家裏就沒有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在80年代農村這個大環境,蕭母覺得為難也不意外,她接受的教育和環境就是這樣,女孩沒有婚嫁自由,大家都是盲婚啞嫁過來的,結婚了就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被打被罵都是正常,她忽然語出驚人要離婚,怕也嚇了老母親一跳。
蕭槿的嫂子周慧妍性格潑辣,有一兒一女,兒子在鎮上上初中,女兒如今小學四年級,她從菜園子回來,知道蕭槿回娘家坐月子也沒說什麼,來屋裏看她還讓她安心在家裏住。
“想吃什麼跟媽還有我說,家裏有的都緊著你,你哥把帶到你婆家的雞蛋又帶回來了,他可真會來事。這女人坐月子是最重要的事情,虧著了以後怎麼補都補不回來,可別著了風,我來看看這娃娃。”她笑話蕭弘宇小氣,帶去送人的怎麼又送回來了,隻字沒提蕭槿在婆家被嫌棄這事。
“這小娃娃還挺乖,不哭不鬧的,喂了嗎?”
蕭槿醒來後就有了奶,雖然身體瘦小,奶水倒是還可以,聞言說:“吃完沒多久,睡著了。”
等到屋裏就剩下蕭槿和周慧妍,她幫她拉拉被子說:“你安心住,你侄女都是你帶大的,嫂子都記著,我喪良心才不願意小姑子回家住,別有心理負擔,這就是你家,嫂子不是那種人。”這話一看就是真心實意,也是安撫她無助的情緒。
蕭槿聞言,看向嫂子,低聲說道:“謝謝嫂子。”她很感動,醒來後第一次感受到同為女性身上傳達出來的力量和互助。
看嫂子是個好性子能容人,她慢慢放下緊繃的心,有些疲倦地靠在床頭,她這具身體剛生產沒多久,實在是太瘦弱,當時要是步行回娘家,估計半路就要堅持不住暈到一旁。
接下來這段時間就是先養好身體,同時想一想有什麼方法可以獲得穩定的收入來源。
她可以在這個時代做點什麼來獲得金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