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民政局的那天，正好是秋分，天氣漸漸轉涼了，沒有這麼燥熱。
顧時硯如他所說的，準時來了。
他依舊襯衫長褲，西裝革履，周身矜貴疏離。
岑煙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白色V翻領落肩襯衫，下身搭配的一條很有設計感的牛仔半身裙，隨性簡約。
人有點多，他們在大廳等著。
“小姐姐，你不緊張嗎？”
坐在旁邊的女孩子自來熟地跟她搭話，她戴著頭紗，是跟男友來登記領結婚證的，“我好緊張，高考出分我都沒這麼緊張過。”
女孩臉上的表情激動大於緊張，瞳仁深處是閃著碎光的雀躍和憧憬，岑煙看著恍惚了一瞬。
當年相同的角色，她的心情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回過神友好地笑笑，“我們是來辦離婚的。”
“啊。”女孩驚訝了一下，動作可愛地捂住了嘴，跟她道歉，然後趕緊坐正，沒敢再隨便說話。
眼睛卻忍不住往他們那邊偷偷瞄了幾眼。
兩個人，男的英俊，女的漂亮，穿的也像是要領結婚證的穿著，她根本就沒往離婚這方麵想。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岑煙唇角彎了彎。
兩年前她穿著精心準備的白色襯衫，滿懷期待嫁與人為妻，雖然過程不算美好，兩年之後，她依然想給這個故事一個完整的結局。
始於此，也終於此，她的故事不完美，那至少要讓它是完整的。
他和顧時硯兩個人沒有財產糾葛，也不涉及孩子的撫養權問題，處理起來不會很麻煩。
她以前聽人說來這兒離婚的人工作人員都會例行勸和，她連說辭都準備好了，最後也沒能用上。
從簽字，蓋章，紅本子到手，十分鍾不到。
兩人一起走出民政局。
岑煙捏著手上的那本新鮮出爐的離婚證，同樣是大紅色的封麵，一字之差，從此她不再是顧太太，隻是岑煙。
像是心裏的那塊大石終於落了地，心口鬆快了一些，突然之間撥開迷霧，豁然開朗。
一步一步走下台階，氣氛略顯局促，突如其來的一陣沉默。
“你……”
“你……”
岑煙沒做那些客套的功夫，先說了，“就到這裏吧，我先走了。”
顧時硯喉結滾動了下，讓她等一下。
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文件袋，遞到她麵前，
“帝景苑那邊的房子，已經命人記到了你名下。”
“房產證和鑰匙都在裏麵。”
她垂眸看著那個黃色牛皮袋，等了好一會兒，她也沒伸手去接，“不用了，房子太大，一個人住不習慣。”
她知道顧時硯在帝景苑有一套房子，她偶然聽老宅的人說過，連裏麵的裝修都是他親自把的關，他們都說原本是要用來做婚房的。
顧時硯眉眼低垂，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深色陰影，不由分說塞到她手上，“房子是你的，是住，還是你想賣了，隨你。”
說完動作利落地轉身，找到自己的車打開車門坐了上去，關門，啟動，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賓利車很快消失在民政局門口。
岑煙捏著手裏的紙袋，表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