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該喊我一聲爺爺。”
驚訝嗎,或許是有的,但這份驚訝,絕對跟秦庭章這句話的意思不重合。
畢竟她長到現在,除了知道她父母恩愛,也沒有人跟她說過,她的父親有什麼跌宕起伏的身世。
但是秦庭章沒有給她往別處想的機會,話一句接一句地落下來。
“你父親本名秦昀,稱我一聲父親。”
父親這兩個字一出,岑煙靜坐在那兒,足足反應了有半分鍾,或許更久,仍舊不太能消化這句話。
“家裏的事情,這段時間銘晟應該已經和你說了不少,有什麼不了解的,現在就可以問。”
話說完了,秦庭章也不著急了,等著她慢慢想明白,然後接受。
岑煙心裏震驚過後,的確是滿腹疑慮。
之前的種種也就突然都有了解釋,為什麼秦庭章對她父親會這麼了解,秦銘晟又為什麼會跟她說這麼多關於秦家的事情。
心裏也明白,這事十有八九不會有假,以秦家的身份地位,沒必要拿這種事來騙她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嘍囉。
稍稍捋了下思路,問了個一針見血的問題,“您說我父親本名姓秦,那為什麼會從秦家離開?”
甚至連對外的姓氏都改了。
當然,這句話她沒有問出來。
秦庭章年邁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痛苦,轉瞬即逝,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隻說,“這事怪我,是我糊塗做錯了事,對不住你父親。”
岑煙心裏大概明白了幾分,沒有繼續問下去,坐了一會兒,起身告辭。
秦銘晟罕見地愣了一下,今天晚上所有的一切,包括這場晚宴,都是為她準備的,或者說是一場鋪墊。
他把秦家的權勢,地位,以最直觀的方式呈現在她麵前,讓她切身感受。
在這個權錢欲瘋漲的時代,他不相信有人能經得起這樣的誘惑。
結果這個女孩子,比他想象的還要淡定。
既如此,他索性把話說得更直接了些,“丫頭,秦家人丁不旺,到了你這一代,你是秦家唯一的嫡係血脈,你是我的孫女,將來,秦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秦庭章是要讓她認祖歸宗。
岑煙溫聲笑了笑,徐徐道來,“您可能不知道,雖然我跟父親相處的時間隻有短短六年,但是一直到現在,他跟母親都是我心裏最崇拜和最信賴的人。”
“雖然我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會從秦家離開,但這既然這是他的選擇,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我首先是父親的女兒,然後,”
她停頓了幾秒,明顯是有猶豫,“然後才是其他的身份。”
短時間內,多說無益,秦庭章沒有再攔著她,隻留下一句,“關於你父親的事情,以後都會慢慢讓你知道,錯誤犯過一次就夠了,秦家的血脈,不可能會有第二個流落在外。”
變相地告訴她,他可以給她接受的時間,但是最終,她還是要姓秦的。
這點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
秦庭章終究還是不夠了解岑煙,這樣的話說出來,除了讓她心生不適,不會有任何正向的結果。
岑煙婉拒了秦家要派人送她的好意,換上自己來時穿的衣服,獨自離開了秦家。
她確實需要一點時間,去好好消化這些事情。
她走後,秦庭章仍然駐足窗前,久久沒有動靜。
秦銘晟送走了最後一波客人,敲門進來。
叫了聲“爺爺”之後,靜靜等在一旁。
他知道,老爺子必然有話要說。
約莫有一刻鍾,拐杖懟地的沉悶聲在空曠的房間裏響起,秦庭章轉過身來,“銘晟,這些年,我對你諸般嚴厲,知道為什麼嗎?”
秦銘晟沉默了一會兒,“您跟秦家,對我恩重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