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黎部落的營地中央,陽光似乎都被那股不祥的死寂吞噬,一片陰霾如幽靈般悄然蔓延。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凝重,原本部落裏的歡聲笑語、忙碌喧囂,此刻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擊得粉碎,消失得無影無蹤。
過了許久,人群中不知是誰陡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大酋長玄天已經殞命!”
這聲音仿若一道晴天霹靂,又似一道驚雷直直地劈入眾人的心間,瞬間將原本沉浸在各自忙碌中的人們炸得魂飛魄散。
那尖叫之人,雙眼圓睜,瞳孔急劇收縮,臉上的血色盡褪,身體也因極度的驚恐而微微顫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大家快過來呀,大酋長被人殺了!”
九黎部落的人驚慌失措地呼喊著,那聲音帶著無盡的惶恐與難以置信,在山穀間回蕩,驚起一群棲息的飛鳥。
飛鳥們撲棱著翅膀,倉皇地衝向天空,發出陣陣慌亂的鳴叫,似在為這慘事哀鳴。
眾人從四麵八方狂奔而來,腳步聲雜遝,揚起一片塵土。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震驚與茫然,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大張,似乎想要呼喊些什麼,卻又被眼前的慘狀嚇得喉嚨像是被哽住了一般。
有的人腳步踉蹌,差點摔倒,卻顧不上這些,隻是拚命地朝著事發地跑去;有的人則是滿臉驚恐地拉著身邊的人,仿佛這樣就能找到一絲安全感。
蚩尤原本正獨自坐在營帳中,營帳內光線昏暗,隻有幾縷陽光從縫隙中艱難地擠進來。
他麵前擺放著一把未完工的武器,手中緊握著一塊磨刀石,正一下一下用力地打磨著刀刃,那冰冷的刀刃在微弱的陽光下閃爍著寒光,恰似他此刻冰冷而堅毅的心。
當那聲呼喊傳入他的耳中時,他先是內心猛地一震,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手中的動作也隨之凝滯。
他的身體微微一僵,臉上的肌肉瞬間緊繃,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慌亂。
但僅僅是一瞬間,他便霍然起身,臉上的神情急劇變幻,先是一陣難以抑製的狂笑從他的胸腔中噴湧而出。
那笑聲猶如夜梟的啼鳴,尖銳而淒厲,在營地中回蕩,令周圍的人毛骨悚然。
他笑得前仰後合,雙手緊緊捂住腹部,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仿佛看到了世間最為滑稽可笑之事。
他的笑聲在空曠的營地中顯得格外突兀,驚得附近的孩童們紛紛躲進大人的懷抱,大人們也麵露懼色,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然而,笑著笑著,淚水卻如決堤的洪水般奪眶而出,順著他那剛毅的臉頰肆意流淌。
他的笑聲漸漸被哭聲所淹沒,那哭聲中飽含著無盡的痛苦、掙紮與複雜的情感,像是一個迷失在黑暗深淵中的靈魂在絕望地哀號。
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的肩膀不停地聳動著,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控製一般。
周圍的人被蚩尤這突如其來的怪異舉動驚得目瞪口呆,紛紛投來疑惑與恐懼的目光。
他們不明白,為何平日裏威嚴冷峻的蚩尤會在此時如此失態。
年輕的勇士們麵麵相覷,眼中滿是不解;部落裏的老者們則眉頭緊皺,搖頭歎息,似乎預感到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隻有蚩尤自己清楚,心中那團鬱積了多年的憋悶,就像一座壓抑已久的火山,此刻終於找到了噴發的出口。
這麼多年來,蚩尤對玄天這個哥哥的情感,就如同一條奔騰不息卻又充滿漩渦與暗礁的河流,既有著源自血脈相連的深沉愛意,又有著因理念相悖而產生的濃烈恨意。
他愛玄天,因為在這世間,玄天是他唯一的兄長,是與他有著相同血脈的至親之人。
他們曾一起在這片土地上成長,度過了無數難忘的時光。
小時候,玄天總是帶著他在山林間追逐嬉戲,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灑在他們身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玄天會耐心地教他辨認各種草藥與獵物,告訴他哪些草藥可以療傷,哪些獵物的習性最為狡猾。
在寒冷的夜晚,他們相互依偎在篝火旁,火焰的溫暖映照在他們年輕而充滿朝氣的臉上,他們分享著彼此的夢想與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