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南方總見驟雨,打得路人猝不及防。
“早知道就帶傘出門了。”洛嘉急匆匆的跑到一家餐館的台階上,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幸好這家餐館在室外也擺了幾張桌椅,洛嘉這才找了一個落腳地。
上了一個星期的班,洛嘉趁著周末來到了周邊城市散散心,可是天公不作美,偏偏在這天下起了瓢盆驟雨。上一秒還在路邊沐浴陽光的青蔥樹木,此時正被狂風壓得嚇人,而那些帶了傘的幸運兒也在暴雨中經受著摧殘。
洛嘉估摸著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索性就在店裏點了杯咖啡。她想著既然走不了了,那就聽雨,發呆,如此苦中作樂享受片刻安寧也挺好。洛嘉細細抿著咖啡,看著門口人來人往,有趁此時機賣傘的小商販,有還在尋找躲雨點的行人,還有幹脆擺爛在雨中漫步的年輕人,人人都在享受著自己的下雨天,專注於自己的雨中獨舞。
隻有一人與眾不同。
那是一個看著三四十來歲的男人,他的穿著很幹淨,雨水的痕跡並沒有讓他的身上看起來很髒亂。他撐著一把再尋常不過的透明塑料傘從這家店鋪門口經過,腳步很慢,並且他從剛進入洛嘉的視線開始就一直看向洛嘉。洛嘉也得以看清他的正臉,歲月雖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痕跡,卻敗不了那雙幹淨清澈的眼神,和那個男人對視的時間裏,洛嘉仿佛感受不到了夏日的燥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山澗清泉緩緩流過的涼爽。
看了許久之後,洛嘉注意到這樣有些不太禮貌,於是微微笑了笑來緩解尷尬。男人接到洛嘉的笑容之後,也點頭了點頭回了個微笑。
男人的步伐再慢也抵不過門口路程的短暫,很快男人走過了洛嘉的麵前,他回過頭繼續向前方走去。而洛嘉總覺得那個男人對自己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她不自覺地伸了伸頭想要繼續尋找男人的身影,可是僅一眨眼的功夫,男人就消失在了濃濃煙雨中。而從對視那一眼起,前後不過八秒的功夫,洛嘉卻覺得像是過了一個小時之久。
夜晚回到家之後的洛嘉躺在床上還在回想著白天的那一眼對視,隻是累了一天之後困意襲來,她漸漸地閉上了眼睛。但她總覺耳邊有聲音在說話,好像是一位老者和一位童子。
“師傅,為何他用一輩子的功績隻求一麵呢?”
“黃泉路上不等人,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那他這樣值得嗎?”
“光陰過,如夢醒,前世緣起,今生緣滅。”
伴著耳邊的對話,洛嘉逐漸睡去。她做了個夢,一個很真很真的夢,真到洛嘉仿佛親身盡力過一般,而醒來時枕上眼淚也道盡了夢中悲傷。
那是一個很久遠的王朝,中原三國鼎立,分別是衛國陰氏,趙國季氏和燕國洛氏。其中衛國居北,土地遼闊卻貧瘠,國民多遊牧而生;趙國居東,略小於衛國卻十分富足,國民多經商而生;而燕國居中,麵積最小卻土壤肥沃,國民多以農業而生。
夢裏她是燕國唯一的公主,自小在父母和哥哥的寵愛下長大,生性純良。六歲那年隨哥哥溜出宮在路邊幫助了一位賣身葬母的少年。
“給你。”
洛嘉遞出哥哥洛瑉岐的荷包。
原本跪在地上低著頭的少年抬起了自己的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女孩說:“謝謝你,但是我不能收。”
“為什麼?”
洛嘉看清了少年的麵容,髒兮兮的,還染著幾點黑印。但是少年的眼睛很好看,那是一雙極致純潔幹淨的眼睛。
“這應該是小姐家中長輩的荷包吧。”
少年雖然窮,但是也識貨。麵前的小女孩身著雖然樸素但是用料卻是上等,手上的黑色錦製荷包定然不是一個小女孩會有的。
洛嘉見對方拒絕自己於是揚了揚頭說:“沒關係,我哥哥很寵我的,他不會怪我的。”
說完洛嘉見少年還是沒有接過荷包的意思,於是把荷包塞到少年的手中說:“你拿著吧,我也不需要你賣身,你以後要是像話本裏的小人一樣武藝高強能夠保家衛國就好了。”
洛嘉從小就愛看宮裏的話本子,每次看到那些能夠上戰場殺敵的將軍心中總是無限崇拜,但是她每次和父皇母後說想要習武時總是被拒絕。
“蓬蓬,我們要走了。”
洛瑉岐在不遠處大聲地喊著洛嘉的小名,想要洛嘉趕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