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雷掙開他的手腕道:“現在不下去才來不及呢!奚部騎兵隨時都會殺到,等疏勒刀手到了駐營地就完了!”說罷轉頭衝了下去,鴻吉裏懊惱地歎了口氣,手一緊蝰蝰刀也跟了下去。
兩人卷著風沙從半山腰急速殺了下來,五十個疏勒刀手聞聲望去,大驚下抽出佩刀交錯著騎馬擺下戰陣,為首的幾騎見半山腰下來的隻有兩人,手長刀一揮便迎了上去。這時分雷剛跳下坳,見來騎已殺來,一腳踏上坳底的大石騰空而起!那高舉的奔狼繃簧刀激電般劈下!隻聽“噗”地一聲!第一騎刀手的上半身被劈成了兩半!五髒腑和著腸肚一股腦瀉了出去!而分雷正腳踏在那馬頭上!他身再一旋!橫刀卷進敵騎!
隻聽得兵刃交擊之聲不絕於耳,當鴻吉裏下到坳來砍倒了一個刀手時,分雷已紮進陣!二十多騎疏勒刀手正打著圓圈圍他轉呢,鴻吉裏怕他有難拚死滾進陣,兩人背靠著背死盯著敵騎,隻聽分雷低聲道:“不能讓他們下馬,下了馬的疏勒刀手各個是頭猛虎。”
“不下馬也夠纏人的,現在怎麼辦?”
分雷嘿然道:“別問我,隻要你能把藏珠連人帶馬搶過來,然後逃回去就行。”
“那你呢!”
“我?你說我怎麼辦?”
鴻吉裏愕然道:“不會是真的吧!你會死的!”
分雷“哈”了一聲!猛然間揪過鴻吉裏向藏珠的方向拋去!接著暴喝一聲斬向衝來的敵騎!鴻吉裏於淩空翻滾落地,雙腳剛踏實成,迎麵就破來三把刀鋒!他大驚下向後仰去,借著去勢躲閃開劈頭的刀,身一扭,手蝰蝰刀靈蛇般戳了開去!一聲慘嚎聲起,鴻吉裏踢開死屍,撞進另一個刀手的懷裏!兩人嘴悶哼連聲,跌喘著滾在一處,鴻吉裏想起分雷形容疏勒人的勇猛,摸爬忙掏出綁腿布裏的刀,一刀捅進了那人的脖根!那人嘴哽噎著冒出股股血水,他壓下心的陣陣惡心,起身與第三個刀手撲打在一處!
分雷渾身蒙著血,周圍已落下七、八匹馬,他盯著其它緩慢下馬的疏勒刀手,一刀刀挑飛腳下殘喘刀手的喉嚨,然後豎刀笑道:“嘿!疏勒部的勇士什麼時候成唐狗了?”
“你少放屁!”一聲呐喝傳來,一騎從陣後駛來,此人鷹目深遂,一身狼皮襖,獨露著半臂身,他揚起手的長刀遙指道:“望你是條漢!拋下刀給你留個全屍!”
“哈!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三歲叼奶的崽了?看來你是個人物!不如識趣點,讓你的手下都丟下刀!”
那爺們牙關緊了緊,仔細打量了一番分雷道:“你是哪部的?一家兔刨錯窟窿了吧?”
分雷冷哼一聲,用腳跟磕了磕刀尖上的血滴,指向陣後的藏珠道:“我要她!給不給!”
那爺們轉頭看了看藏珠,又看了看拚死纏鬥的鴻吉裏,笑道:“這兔貴,你是個落魄人,我憑什麼交換!”
分雷心叫一個好!看來疏勒部並沒有與唐庭有瓜葛,隻是與奚部有交易罷了。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的手!這不過份吧?你殺了我很多兄弟!”那爺們道。
分雷看著鴻吉裏越來越不堪的身,不由心暗歎,沒想到鴻吉裏會這麼窩囊,連個娘們也搶不出來,他懊悔地瞄了一眼陣後的藏珠,雖然隔著十幾丈,卻在一刹那之間有什麼顳住了他的心神,他愣了愣,隨後大手抹掉禿頭上的血水,苦笑道:“左手右手?”
那爺們道:“右手!”
分雷哼了一聲,道:“你把那小和那個女的都牽過來,我以草原巴哈禿兒的名義起誓,右手是你的!”
“呃!”那爺們一下怔住了!
“巴哈禿兒?草原上的巴哈禿兒沒幾個!你到底是誰!”
分雷喝道:“憑地廢話!叫他倆過來!”
那爺們皺了皺眉,揮手叫人退後,這時的鴻吉裏已是拚懵了,他遙遙晃晃地虛砍了幾刀,跌跌撞撞地靠近藏珠的騎前,眉眼間一照,忽地一愣,這時聽到分雷在陣前吆喝,隻好喊道:“可墩!我們這就走!”那藏珠可墩玉麵無色,任由鴻吉裏拉扯著馬韁向分雷走去。
隨著藏珠越走越近,分雷越感窒息,他不由得深吸口氣,那花香令他敏感地撇過頭去,可是藏珠那驚豔的臉龐卻在他眼角旁晃動,她馬下的配墜在相互敲打,讓他有些不自在。分雷忍不住看去,驀然間驚呆了……
藏珠一身翠玉錦羅,外裹著草貂,圓潤的臉龐透著草原女人不曾有的晶瑩水嫩,一雙彎月眉下的黑眸默默地呆望著跨下馬耳,她緊閉著豐唇,連唇角都刻意地收了進去,分雷不自覺地喘著粗氣,仿佛在這擦肩而過的一刹,他嗅到了她鼻息傳來的香氣。
“右手!”
驀地一聲暴喝讓分雷愣了一愣。
分雷木然地點著頭,不覺間向後望去,那藏珠也在這刻回眸相望,流彩似的雲霧在她的方向急速流去,他暗歎一聲冤家,左手拾刀緩緩切向自己的右手。
“分雷頭人!!!”
一聲暴喝後,分雷驀地一怔,隻聽山坳上瀉下震天的喊殺聲!他隻覺手指一痛,低頭看去時,那右手的小手指已切過半個了……
“分雷頭人!我們來晚了!”叫喊的是賈紮拉,他邊喊著邊扯下衣角將分雷的右手包上,分雷搖了搖腦袋苦笑道:“狗雜種,差點害了老一隻手哩。”當他再放眼望去時,疏勒部的刀手已被買天烏騎甲趕盡殺絕了!
第四話回紮奚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