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雷一看渾身直癢的孔果洛,裝做不解地冷聲道:“什麼你?”
孔果洛愕然道:“頭人!這命令下的草率啊,我可是買天先鋒將!你不能總讓我窩著啊!”
分雷也不答他,憋得這小直瞪眼睛。
嘉布塔拉和梭倫看著地上的圖畫,均等著分雷說出另一種可能,狼耳橋已然毀於黃河之,唐軍能夠快速作戰的途徑隻有右翼的狼林,難道……
分雷彎著小棍點了點流入狼窯的黃河支流道:“如果我是元解禮,就會在上遊投下成批的鐵滾,順流而下後砸破索爺的運兵船。”
三人聽罷驀地一驚,分雷續道:“一來可以阻止索爺增援玳軻岩城,二來也可以掃清河上障礙,將兩萬唐軍運至城下,我們能做到的他們也一定能做到,所以孔果洛……”
孔果洛早伸著脖等他下令了,聞言說道:“鐵滾隻有汛期才能順流飄下,這個時候容易沉底,不過以防萬一,我們可以砍下幾顆大樹加以抵擋,這個包在我身上好了。”
分雷抬頭看了看四周高逾十丈的老樹,淡淡道:“狼窯下遊河口雖窄,但水流湍急,怕是樹杆也會被鐵滾撞得四分五裂,我想索爺留給我們的那幾艘船或許還能派上用場。”
“頭人萬萬不可!如果用船堵上鐵滾我們就沒有退路了!”
分雷望著梭倫苦笑一聲道:“那還不給你家老留個口信,最好多留幾艘船下來,不然我們就真的隻有以死相拚了。”
梭倫道:“頭人放心,我即刻就去辦妥。”
分雷點了點頭瞄向孔果洛道:“唯今就看你的了,按你的法先封鎖河道,元解禮是個帶兵經年的老滑頭,一切可能都會發生。”
就在這時,一隻鷂鷹鳴叫著飛翔在眾人上空,梭倫起身打了記口哨,那頭鷂鷹盤旋幾圈後俯衝而下,拍著翅膀落在他的手臂上,梭倫摳出鷹爪上的綁簽打了開來,看罷不盡皺起眉頭。
“探說唐營的三輛滾油車已經在路上了……”
眾人聽得頭皮發麻,分雷心道最要命的來了,他拄刀站起身形道:“這是要配合右翼的唐軍發起衝擊了,我們的計劃不變,隻是各位要留幾個心眼兒,成與不成就是這一天一夜的事了。”
三人齊聲領命各自而去,分雷渾身刺痛地坐回大石之上,不知何時江老頭從身後蹦了出來,手上還捧著個罐。
“要老命嘍,真是要老命嘍!這邊要命的打仗,後邊卻鬧起怪獸來了!”
分雷看著他手上的罐問道:“什麼怪獸?你這又是什麼?”
“骨灰!”
江老頭把罐放在分雷麵前道:“說來真是怪了,我將可敦的屍體安放在林裏後,本想會有野獸過來送她升上長生天,可是來了一隻怪獸臥在她身邊不肯離去,幾十條惡狼都不敢上去吃啊,看那凶狠的樣,我也不敢上去趕它呀,直到它趴累了,估摸是尋水喝去了,我才壯著膽收回屍身,我就想啊,這天葬怕是不成了,再說這是什麼時候?都打仗呢啊!就一把火送走了可敦,這不,這罐裏就是她的骨灰。”
分雷捧起罐,歎了口氣道:“那不是什麼怪獸,是獒王生都,它見過可敦,是怕林裏的野獸傷害她吧,唉……”
分雷心內一陣酸痛,久久抱著罐不願撒手。
江老頭坐在分雷身邊,從腰間掏出個煙袋鍋遞給他道:“沁瑭葬在林西口的盤岸了,那裏是黃河支流湧進狼窯的地界,時常能看到彩虹,我想這閨女應該很高興吧,這個你就拿著吧,留個念想。”
分雷接過煙袋鍋,看那煙嘴兒還印著淡淡的唇粉,一時陷入更深的悲痛之,一天前這兩個女人還在享受著生命,而如今卻隻留下這些冰冷的物件,他一手握著煙袋杆,一手抱著骨灰罐,在他腦仿似有什麼在嘲笑著生命的無奈……
江老頭見他痛苦的神色,長歎了口氣道:“人活一輩總是不易的,不僅要麵對生老病死,還要嚐遍感情上的諸多苦甜,唉……人走就走了吧,那是享福去了,做為一個頭人你得看開一些,同樣都是站在刀口上,為什麼不能灑脫一些呢,我這一輩所看到的生死太多了,唯一留在心坎裏的是一個念想,或許生比死更加痛苦,但麵對這份痛苦,除了一聲‘兄弟走好’,還有什麼可以留住的呢,別忘了,你是狼頭兒,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痛苦,唯獨你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