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苟古拉淡淡道:“尊嚴。”
“你的尊嚴?還是你曾經需要的尊嚴?”
苟古拉頓了頓,接著額頭鼓起青筋吼道:“是我的尊嚴!”
分雷埋在草的臉驀地反轉過來,碩大的拳頭扣在苟古拉的右小腿外側,那滿含堂罡地震破的內勁卻僅僅將他掀翻開去。
苟古拉嚎叫著,在跌倒的一刹,正與分雷雄起的臉龐交彙在一起,分雷道:“可惜的是,這是我們民族的尊嚴,不是你的。”
分雷掙紮著站了起來,望著在地上卷曲的苟古拉搖了搖身,嘴角流著殷紅的血水,蹣跚地向二百薛延陀騎兵走去,他拾起撮在地上的奔狼繃簧刀,在腳跟磕了磕道:“你們還等什麼?我現在連殺他的力氣都沒有呢,還不過來?”
二百騎薛延陀戰士臉上毫無表情,隻是默默地注視著苟古拉。
“分雷吼!分雷吼!分雷吼!”
狼頭牙底的突厥士兵再起呼喝!那震天的叫喊壓得薛延陀騎兵的跨下俊馬焦躁不安,分雷轉身向苟古拉走去,堂罡地震破的內勁幾乎消耗掉他全身的力量,他心內暗自苦笑,如果在這一刻能舉起刀來真是萬幸了。
苟古拉咯咯笑著爬起身,鬼魅般由左側切來!雙鉤長刀連劈帶砍地狂卷而下,分雷以驚人的意誌舉刀一次一次擱擋著,而每一次都加深著虎口裂開的血痕。
“對!對!就是這樣!哈哈!”
苟古拉又是一腳,將分雷踹了個滿懷。
分雷胸口猶如雷擊!連鼻都滲出了血水,他眼前微黑,這時苟古拉一刀豁向他大腿內側的動脈,分雷向後一退,刀鋒挑過一絲血箭,卻隻劃開了大腿外側。苟古拉見沒有得手,借勢以左肩護甲“嘭”地磕分雷的下巴!血水刹那間噴灑在苟古拉的臉上。
這一磕的巨痛卻讓分雷清醒過來,他見鮮血迷住了苟古拉的眼睛,拎刀由下挑上,而左手掏出骨刀,苟古拉隻注意到繃簧刀挑來的風聲,堪堪避過後,眯著眼睛見分雷借勢旋身,待看清楚卻為時已晚,他也曾是買天響當當的勇士,硬是以粗壯的左胳膊迎上刀尖!
借勢旋身的力道可是將人的體能發揮到了極限,分雷這一刀紮透了苟古拉的胳膊,後者悶哼一聲,咬牙一腳蹴去,分雷與他戰了幾個回合,早已窺析他的腿功,這刻緊握骨刀的刀把轉向苟古拉的背後,那胳膊的刀刃豁了個半圈,疼得苟古拉直磨牙。
分雷知道當勢用老時,自己將再無力橫刀,思忖下右手翻轉刀身切向苟古拉的脖!誰知苟古拉舉刀用雙勾巧妙地絞住繃簧刀,兩人幾乎用盡了吃奶的力氣貼在一起掙紮著,城上城外的士兵們均看得兩眼放光,這屬於巴哈禿兒之間的血搏,一輩能看到一次死了也值得了。
就在兩人角力之時,隻見薛延陀右軍方向卷起塵浪,身在牆頭的阿史那晨烈心道來了,再聽西線的廣順堡響起震天的警鍾,果如分雷所說,德喀嚐簾甲和唐軍行動了!
苟古拉見右軍開始行動,心內暗罵分雷拖延他的時間,而這刻卻是生死的危機關頭,隻好斷斷續續地哼聲道:“這次就算了……嘉……嘉布塔拉是你的了……”
分雷早已累得眼冒金花,若不是勝在年輕,他早就被苟古拉豁了,聞言顫身笑道:“行……我……我們陣上見……”
“好……那你先放手……”
“你先放!”
“一起放!”
分雷和苟古拉一個向前彈,一個向後退,待苟古拉喘著粗氣轉過身形時,他拔出胳膊上的骨刀,頭盔的臉變得凶神惡煞,他看著眼前這禿小,心已燃起不共戴天的仇恨!他頭也不回地向戰車走去,口說道:“屍身是你的了……我們會再見的。”
分雷吐了口血痰,見痰裏還和著顆牙齒,歎了口氣後抬頭望向狼頭牙底的阿史那晨烈,後者招來副將道:“全軍戒備!”
副將愕道:“在這個射程裏,苟古拉和二百騎兵休想生還!請將軍侍令!”
阿史那晨烈繃著臉道:“那會讓分雷頭人威名盡去,還是快些準備吧。”說著望向分雷拖著嘉布塔拉的無頭屍體蹣跚地走進北大門,感慨道:“人活的要像他一樣,才有味道啊……”
第四十二話狼頭牙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