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過去就又要被澆冰水了。那實在是太冷了。
如果能死在一個溫暖點的地方,無論身上那些傷口有多疼他都會忍受。或者可以立刻死去也好,隻是他現在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了。
沈君棠笑了笑後便再沒說話了。灼昭看了看他,隻見他的嘴唇也發紫,顯然是被冷的。先前即便他說話了,那聲音也都很小,如果不是地牢裏頭實在是太過安靜,他都不一定能夠聽見。
還不如早點把這人殺了呢,反正安國皇帝也不會來救人,這人最後也逃不過一死,現在活著也是受罪。自己在這兒待著都被凍得慌。
灼昭一想到冷,就覺得自己身上更冷了。他踱著步子轉身,想踏步讓自己再暖和點,卻突然感覺自己頸間一涼,顯然是有什麼銳器抵在了他的要害。他下意識要尖叫,嘴卻也被一雙手死死地捂住了,用力之大不僅讓他叫不出聲,一下子就連呼吸都困難了。
“我這不是來了嘛?”
陰沉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話還在說著,灼昭便感覺到自己頸間的利刃在寸寸深入。他沒見過慕錯,自然不知道慕錯的長相也不知道慕錯的聲音,可這一刻他卻分外肯定擒住自己的就是安國的皇帝。他心中連叫不好,這安國的的皇帝是認錯人了,冤有頭債有主,讓對沈君棠動手的是呼爾努,可不是他灼昭,他隻是奉命辦事的!可口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腿軟得就要往地上倒。
“別動他。”
就在灼昭想著吾命休矣的時候,頸上的利刃卻突然停住了。是沈君棠出聲救了自己?還等不及他證實,後頸卻突然一疼,接著眼前便徹底黑了下去。
“沈君棠!”慕錯低低地喚了沈君棠一聲,可聲音之中卻滿是急切。
沈君棠一出聲,慕錯立刻按著他的意思照做。她潛伏在地牢中許久,隻是要等著手下一個個都混進來了,一齊動手才能將人處理幹淨以防止事敗,所以才忍到現在。現在看著沈君棠這樣,她哪裏還再顧得上殺\/人泄憤,趕忙拿著手中的長刀斬斷了纏在沈君棠身上的鐵鏈。
鐵鏈一斷,沈君棠的身子沒了支撐,立刻軟綿綿地倒了下來,慕錯手臂一攬,正好接了滿懷。可她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心就又吊起來了。這人身上實在太冷,簡直像是抱了塊冰在懷裏。她脫下外袍給人穿上,接著打橫給人抱了起來。
“我自己能走。”
沈君棠說著,又推了推慕錯的肩。雖然不明白慕錯為什麼要來救自己,可現在也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呼爾努勢必會安排人埋伏在外頭,慕錯抱著自己,遇上人都沒辦法交手。
慕錯自然知道沈君棠的人意思,隻是沈君棠的身子又冷又輕,推自己的力氣也小得可憐,讓她也舍不得放下。到時候遇上人了,自己再把沈君棠放下讓手下護著也不遲。於是她將沈君棠的身子抱得更緊了些,口中道:“沒事,先抱一會兒。”
慕錯這樣說了,沈君棠擔心自己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也不再堅持。慕錯的身子很暖和,寒冷一離開,沈君棠竟然覺得自己的意識又漸漸地要散了。他悄悄掐著自己的手心,強撐著意識。
“你果然來了。”
快出營帳的時候,一人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與此同時傳來的還有箭矢的破空聲,隻是箭矢的聲音幾乎被那人的說話聲掩蓋了。沈君棠剛要出聲提醒,卻見慕錯抱著他微一側身,手中寒光一閃,一支箭矢便被她挑偏著射入了地下,沒入地中三分後,箭羽還猶帶著顫。
“別擔心。”感覺到抓著自己的肩頭的手突然一緊,慕錯轉頭對著沈君棠笑了笑了。她湊在沈君棠的耳邊輕聲說道:“他給我們送馬來了。”
慕錯現在距離北柏族的營帳已經很遠了,而現在算算時間,戰場上的戰鬥也已經快要結束了。而且若是沒有結束,現在呼爾努也不應該在這裏。
呼爾努的身上的戰甲血跡斑斑,還有不少破損,鬢邊有幾縷發絲散了下來,身邊雖然跟了幾名騎兵,卻不多,整個人看著極是狼狽。
原來是殘兵敗將啊,竟然還能從戰場上逃回來。
“呼爾努,你最好的結局,就是死在戰場上。那樣,你或許還可以當個英雄。”慕錯緩緩放下沈君棠,將人護到身後後抽出了長刀,對著呼爾努冷笑道:
“隻是現在,你隻能這樣死在我的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