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貴川叼著一根五元一包的紅梅，踏上了回家的路，回家後就讓蔣秀珍給兩個孩子收拾衣服，帶他們進城。
田倩不幹，吵著要去，“舅舅，我也要去。”
兩個孩子已經夠煩人了，程貴川才不想多管一個，“你在家跟外婆待著，下次帶你。”
就這樣，程貴川騎著家家樂帶著兩個孩子進城了，怕程貴香問起油錢的事，便在鄉下順帶著買了兩頭豬回去，將賣豬的人拉著一起進城拿錢。
豬裝在家家樂上，上麵一層網蓋住，兩個孩子坐在豬背上，抓著網，賣豬的農民也抓著繩子，一路跟程貴川聊天。
對程雪然來說，進城的路是漫長的。
那天天空很藍，白白的雲，車子從熟悉的路穿進不熟悉的路裏，由一個坎滑下去，進去陡峭的山路，穿過這條路之後，又路過很長的路，才能進城。
程雪然特別緊張，嚇得一直抓著豬背上的網，豬在下麵拉屎，活動著，用頭去頂車邊上豎起的擋板，豬毛粗糙，豬背又硬又厚，此起彼伏的動彈著。
程雪然被豬抖得不舒服，她本就緊張，豬動得頻繁，就更緊張了，一腳下去，“不許動了！”
豬不動了，停下來。
程貴川正在騎車，看到身後的動靜，咯咯笑，笑得被煙嗆到了喉嚨。
賣豬的人家誇程雪然，“膽子挺大。”
程雪然像是得到了某種鼓勵，又朝著豬背上踹了幾腳，這一下豬不聽話了，動得更厲害，程雪然也踢得越有勁。
她總覺得自己踢豬他們就會開心，但豬突然間豎起來，程雪然險些被拱飛，嚇得汗毛豎起。
程貴川也不笑了，“把網抓好，抓穩，摔下去要死。”
程雪然怕死，抓著網，頓時就跟剛才一樣，一動不動了，沒過一會兒豬也不動了，睡著了。
程東旭沒有程雪然膽子大，見她剛才還敢踢豬，嚇得額頭發汗，胖乎乎的小男孩坐在後麵，麵色緊張，充滿茫然。
城外有幾個鐵架橋，過了幾個鐵架橋便接近城邊了，從城邊進入城內，城內很多漂亮的房子，程雪然指著那些房子，小聲跟程東旭道，“有錢人住的。”
程東旭點頭，聽懂了，更加不敢動了。
看了一路，緊張了一路，程東旭是站得緊張，程雪然也緊張，但她故意裝得不緊張的樣子，看上去表情很奇怪。
他們原以為城裏所有地方都有高樓大廈，漂亮的白牆房子，直到車子進入殺豬場。
又臭又爛的破房子，地麵雖然是水泥，但也是破的，就跟被地震震出了無數條縫隙似的，很難看。
程雪然和程東旭被抱著下車，第一次雙腳沾在城裏的土地上，眼睛東張西望，步子都不敢挪動。
程貴川叼著煙，“過去，我下豬。”
車子尾部抵著豬圈，兩人稍微往邊上站了一點，看著程貴川趕豬，拉著豬尾巴，抱著豬頭。
這要擱平時，兩人肯定就笑了，但在城裏，人生地不熟，兩人也不知道笑究竟是對還是不對，呆呆的就這麼望著。
程貴川將豬弄進了豬圈關上，去叫程貴香過來，稱豬，談價格。
談完了，看到坐在豬圈外麵的兩個孩子，程貴香“哎呀”一聲，“雪然和東旭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