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麵上,一艘樓船在風雨中飄搖,墨色的海水看上去陰森恐怖,詭異莫測。
厚重的雲層遮天蔽日,沉悶的雷聲響徹雲霄,伴隨有血紅的閃電,海麵煙波浩渺,掀起狂濤駭浪。
海天一色,陰沉灰暗,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但若是沿著樓船行駛的方向看去,那竟是一方光明的世界。
旭日高懸,將明媚的陽光揮灑而下,沿著海岸線往裏,高大的蒼鬆延綿不絕,將整個大陸渲染上一層充滿活力的翠綠色。
藍天白雲,各種顏色的靈鳥在林子間盤旋啼鳴,一派鳥語花香之景。
海上宛如末日般的混亂之景,與大陸的溫暖祥和之象,兩個不同的世界交融而又相互抵觸,看上去無比荒誕而又詭異。
樓船之上,萬弈空憑欄而立,看著遠方那片大陸,深邃的眸中不由得泛起一絲炙熱。
“師兄,我們幾大家族中,除了一些身居要職,實在不宜動身的,剩餘人手已經全部調動,算算時間應該已經全部趕到。”
呂慧琳神色變得認真而凝重,“我們幾大家如此大動幹戈的調動人手,恐怕宗門那邊早已起疑,如此一來,恐怕就與那一幫人徹底撕破臉了。”
萬弈空輕笑一聲,道:“呂師妹,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心還是那麼軟,這一天早就該到來了。”
望著無垠的黑海,他頗為感慨,“當年青雲子祖師立下宗門後便飄然而去,宗門地界隻有青雲山那一畝三分地。多少年了,是我們的祖輩舍生忘死,披荊斬棘,不知曆經多少磨難,才打下了這份基業。”
“我每個月都要去祖祠祭拜,每年都要去長青園告慰先祖,每每到這個時刻,我總是忍不住捫心自問,這個宗門,它到底屬於誰?”
“我們這幾家,哪一個不是傳承了成千上萬年?萬年以來,我們族人為宗門立下的功勞比天還高,為宗門流下的血可以灌滿長江大河。”
說到這,萬弈空的聲音驟然轉冷,“可那葉道成卻當著所有人的麵宣言,說什麼宗門的榮耀屬於每一個人,我倒想要問問他,憑什麼!”
“那幫人在宗門昌盛時期中途加入,一個個自命清高,還美其名曰:上善若水,厚德載物,他們有什麼資格談論宗門榮耀?”
萬弈空聲嘶力竭,在這方遠離宗門的世界,將內心的不滿肆意宣泄。
呂慧琳沉默不語,年輕的時候,她也曾有過疑惑,同為一宗之人,世家與師徒兩個派係為什麼要爭的昏天地暗,紛紛視對方如仇敵。
可自從有了子女,坐上一家之主的位置,當有了牽掛,一切也就都明了了。
人是自私的,同時也是無私的。
她可以為了宗門不顧一切,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
但為了子女,她也願意盡自己所能,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雙手奉上,甚至不惜侵害他人的利益,這便是為人父母的舐犢之情。
世間熙熙,皆為利來,世間攘攘,皆為利往!
說到底,兩大派係爭鬥的你死我活,究其原因,還是為了那點利益,已經到了無可調和的局麵。
在兩人交談之際,一位兩鬢留有長須的中年道者從甲板走了上來,正是白家之主白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