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疏疏的月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地上,好似給密林蒙上了一層輕紗。
蕭煜見易辭新躍身上馬,準備離開。
整個人就好似打翻了一瓶陳年老醋一樣,悶得不行。
他跳下樹梢,正欲開口叫人停下。
身後卻忽地飛來一把刀刃,堪堪從他耳旁擦過。
蕭煜神色一凝,頓覺不妙。
易辭新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他側過頭,在看見蕭煜的一瞬間,神色一愣,“……殿下?你怎麼在這裏?”
蕭煜突然有種跟蹤別人被識破的窘迫感。他低聲惱怒道: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易辭新抿了抿唇,察覺到四周越來越重的殺氣,呆呆地“哦”了一聲。
他靠近蕭煜,輕聲問道:“殿下,你帶佩劍沒?”
蕭煜與他背靠著背,低聲回應:“廢話。”
易辭新唇角揚起一抹微笑,“麻煩殿下將佩劍借臣一用。”
“拿去。”蕭煜眉頭皺了皺。雖然不知道這人要拿去幹嘛,可還是拔出刀鞘遞了過去。
黑衣人步步緊逼,逐漸將兩人圍成了一個圓圈。
銀白的刀刃光芒折射在昏暗的夜裏,蕭煜指尖輕抬,準備找個突破口衝殺出去。
這幫人明顯是對著他來的,他絕不能連累了易辭新。
可還等他動作,手腕卻倏地被人一碰。
易辭新將身體貼近,溫熱的呼吸盡數落在他耳垂上,“殿下,先等一下。”
“好……”蕭煜身體僵得不行。
在這種生死攸關的境況下,他竟然還分出了一絲心思垂眸看了一眼易辭新。
由於兩人距離挨得很近,那條素青色的發帶,正輕飄飄地落在他肩膀上,隨著清風微動,時不時地蹭過他的脖頸。
酥酥癢癢地,帶著淡淡的清香,勾起心底一股異樣的情緒。
他一向厭惡旁人的觸碰,這一刻,卻希望這人能再挨他近一點。
暴雨將至的氣息混雜在空氣裏,四周一片死寂,沒有嘶喊,隻聞刀聲。
一滴雨水倏地砸了下來,落在蕭煜的鼻尖上。
他彎腰的同時將肩上的箭羽一把抽出,五箭齊發,隻聽一聲刺耳的劃拉聲,眼前的黑衣人瞬間倒地。
濃重的血腥味染紅了一地的泥濘,馬的四方驟然躍起無數人影,朝著他們襲來。
易辭新勾唇一笑。
等得就是這個時候。
他身影一閃,劈手砍向樹幹上的繩索。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一張巨大的密網瞬間拔地而起,將所有人捆束在了其中。
易辭新在腳尖落地那一刻,便拉著蕭煜跳到了圈外。
兩人安然無恙地落在地上,看著頭上的刺客們奮力掙紮,不約而同地呼出了一口冷氣。
“殿下,你說這些人是誰派來的?”易辭新蹙眉問道。
若他今日沒有因為玩心大發,設下這個埋伏,他與蕭煜怕是要交待在這裏了。
蕭煜凝神想了很久。
他撿起地上黑衣人掉落的刀柄,眼皮驀地跳了一下。
“齊家?”
易辭新:“什麼?”
蕭煜蹲下身來,仔細地查看著黑衣人身上的令牌,隻見上麵規規整整地刻了個荊棘圖騰。
這個荊棘圖騰,他曾在齊鈺衡的玉佩上看見過。
易辭新簡直不敢相信。
這齊家乃是從豫朝建立初始便一直興旺繁盛的簪纓世族,怎會突然做出這等弑君之事?
蕭煜扯下黑衣人身上的令牌放在身上,沉聲道:“此事陛下自有定奪,咱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