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樓取琴(1 / 2)

那墨藍沉重的天幕正往天邊一點點褪去,斑駁的淡黃和蔚藍相交著布了上來。薄霧還纏在腰間,露水也托在葉尖上。山間空明的清晨總是含著涼意。

萬有骨和薑無痕都沒帶行李,說是輕裝上陣。兩人在一旁的河中捕了幾尾鰟鮍,串在一起烤後,就當做早餐吃了。

薑無痕這幾天幾乎未進糧水,看她埋頭吃的一副狼吞虎咽的樣子。萬有骨把自己那份也讓給了她,不忘提醒道:

“慢點吃,小心刺。”

今日出發,兩人準備先去拿回薑無痕祖母的遺物。正跨河時,卻發現原本建在上麵的小木橋不知什麼時候被水流衝倒了,現在隻好打著赤腳趟過河了。

“上來吧,為師背你。”萬有骨屈膝蹲下,向她勾勾手掌:

“你腳上的傷好不容易才好了點,被涼水一激,怕是又要加重。”

薑無痕這次倒是沒再掙紮,不客氣的跳上了他的背。清晨冰水那種鑽心刺骨的感覺,她可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把你的鞋給我。”她看萬有骨挽起褲腿,正要脫下鞋子,便提議道。

“那就麻煩了。”萬有骨笑著把鞋遞給了她,這樣也能背的更穩些。

河水湍急,雖然翻出最高的水花也不過萬無骨的小腿,但感覺就像有千千萬萬細密的涼針,不停的在皮肉間來回穿梭。

意外的是,他的身子立的很穩,絲毫不被水流所影響。一大一小就這樣平穩的到達了河對岸。

這鎮子也不大,但有條最著名的“花街”,也顯得熱鬧非凡。街如其名,其中最多的建築不是酒樓就是青樓。薑無痕口中的劉嬸,正是“采環閣”的老鴇。

因為最近官府查的嚴,這青樓便一連換了好幾個位置,藏的也比之前深了。說是查的嚴,其實是借著查人的由頭賒賬。

那青樓女子哪裏有個名頭,都是無門無戶的孤女,一查一個準,官府便是捏住了這一點。那老鴇又不肯交罰金,隻得避著點。

薑無痕腦子好使,當初被賣到牙販那時,雖然一路上都被蒙著眼睛。但她可沒閑著,走過路是寬街還是小巷,周圍有酒樓還是茶肆,她都一清二楚。

都用不著問路,她僅憑著記憶,帶萬有骨大街小巷裏一頓七彎八繞,不知怎麼就到了地方。

那建築以濃褐額檀木作梁,棗紅的山瓦為頂,四角飛簷吊著大紅的橢圓燈籠,底下留著那長長的穗兒,風一吹,不知道又勾住了哪個過路人的魂兒。

一看那正中央掛著用金邊框起的牌匾,上麵龍飛鳳舞的書著“采環閣”三字。

“就是這。”薑無痕躲在柱子邊,怕被樓內的夥計看到。

“你可還記得那物什放在哪了?”萬有骨問。

薑無痕搖頭:“隻知那東西應被裝在一個大盒子裏。”當時她偷聽那老鴇藏東西的時候,又叫了一個夥計幫著抬,那就不是什麼小物件。

“那我先去探探路子,你找個地方藏好。”萬有骨交代道。

“不行,得一起去。”薑無痕從柱子後走出來:“這樓裏地勢複雜,房牌也是三天一變。好歹我在裏麵呆了些時日,給你帶路問題不大。”

萬有骨不好再推脫,便牽著她的手進了樓,這樣就不怕她丟了。

白日內客人不多,出的比進的多。姑娘們也都上樓歇息,門口的夥計就不剩幾個,貪口又喝了點酒,便倚在門框邊睡著了。兩人輕手輕腳進去,他人便不會被驚擾到。

屋內結構多變,房梁錯綜複雜,用了很多暗門和小道,若沒有熟人帶路,怕是真會被困在這。

薑無痕帶他挑了條人少的道走,來到了自己以前住過的地方——一個不足四平的小雜間,現在沒人住已經堆滿了灰塵。

她把礙事的廢舊物移開,露出底下的一塊木板。那木板乍看之下平平無奇,可用手敲一下,裏麵卻是空心的。

她扣住那塊木板的邊緣,萬有骨也上前幫忙。兩人合力把木板抬起——原來這下麵藏了一塊暗格。

暗格中放著一個被一塊淡藍色布包著點包裹,那是薑無痕為逃走時準備的,沒想到當晚就被老鴇一幫人帶走了,隻好暫時藏在這裏。

她打開包裹,裏麵裝著一把有些生鏽的鐵製小刀,兩塊幹硬的黑麵饅頭,布頭編的繩索,和一塊與周圍物品格格不入的——腰牌?

“這是什麼?”

萬有骨一眼就看到那塊腰牌,拿起來看了看,居然是玉製的,還是上好的羊脂玉。他翻過來看到上麵篆刻著的兩個大字,眉頭頓時蹙起,問道:

“你怎麼會有這塊腰牌?!”

薑無痕見他臉色不對,又看了看那腰牌:“這是我以前一直戴著的,看著挺貴的,就收起來了。有什麼問題嗎?”

萬有骨鎮定住,語氣輕了些:“那你可認得上麵寫的什麼?”

“我不識字。”

“你祖母不曾教你認字?”

薑無痕收拾東西的手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