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馬車駛出山穀,地勢逐漸便逐漸平緩起來,這些日子抬眼都是山林草木,如今即便不用仰頭向上也能看見天了。
如今正是農忙時分,馬車一路行過鄉間地頭金燦燦的一片,一些地裏的幾個人正在彎腰揮鐮刀割下一茬又一茬的稻穀,摔打在木製的方倉裏,發出一聲聲沉悶的響聲。
池暮扶著車窗,看著外麵忙碌的人,這會兒要是他們在扶月山,估計也要下山去跟著村民們收稻穀了。
有幾個孩童跟著送飯的人跑向田裏,追著螞蚱蛐蛐什麼的,驟然而起的風吹得勞作之人隻覺一陣涼爽。
卻不知道在他們周圍的稻穀裏,有什麼東西正在蜿蜒前行,一點點的向著正在捉蛐蛐的孩童而去。
外麵的時融忽然喝停了馬車,後麵的穀流南見狀也連忙也停下了車。
時融掀開簾子,從裏麵拿出了自己的劍背上,然後對池暮說自己出去一下。
停手吃飯的人坐在一起,有人喊著孩童不要跑太遠,便趕緊吃飯補充體力…忽然聽見孩童一聲驚叫哭了起來,他們連忙上前查看,才發現小孩子被絆倒了,頭磕在了田坎的石頭上,砸出了一個大包,好不容易找的螞蚱也都不見了。
他們有人的斥責孩子不省心,有的則對那個包哈哈大笑起來,無人發現在離他們不遠的麥田裏,時融一劍插入了一條碗口粗食人巨蟒的七寸之處,將他釘死這個地頭。
那不過是剛成精的,雖開了靈智但沒什麼修為,如果不是他們剛好路過,這些村民不說少幾個,那兩個孩子肯定是要沒了的。
他們一抬頭便看見時融從麥田裏起身,也不知他何時在此,便有人的問他在這裏幹嘛,時融隻說家鄉裏也有稻田,他隻是想看看這邊的稻田和家鄉的比起來種的怎麼樣,收成好不好,村民們紛紛笑了,看起來是收成不錯,嘴上也客氣說“還行”。
簡單寒暄兩句,時融便回了大路那邊,他掀起簾子,把劍放回去,看見池暮盯著他看以為是在說自己沒收錢什麼的,畢竟這家夥,自從說要買房以後就有點小財迷了,他想辯解什麼池暮卻先說話了“師父他之所以拒絕了在那個什麼皇城做官,是不是也是為了這種時候…”。
“嗯…”這突如其來的話題讓時融有些摸不到頭腦,但仔細想想從那天晚上林近軒說起禦妖司時,他或許也有自己見解,想來也是憋了海好多天了,此時便感慨起來。
時融一屁股坐上車前,再次喝動馬車走了起來,池暮將車前卷簾卷了起來,然後挪著身子靠坐在了車頭的另一邊。
“如果真的像林近軒說得那麼好,師父為什麼放棄好好的官職不做,榮華富貴不享,在外麵漂流遊蕩…”。
“或許可以等過年回扶月山時,你問問他咯…”時融身子跟著顛簸的馬車晃蕩著,他有些雲淡風輕的說著“不過我覺得怎麼樣都無所謂,雖然說起來是不太好,但是你想啊…如果他接受了官職,享受了榮華富貴去了,那他就不會在死人堆裏撿到我…我也不會遇見你還把你帶回來”。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偏頭看了池暮一眼,明明他們在大路之上,隻這一眼池暮卻覺得心口好像被稻穀葉子撓了一下,有些酥酥癢癢的,連著呼吸都微微一滯。
那天他問時融,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想保護自己,他說因為他們是一家人…
是啊,如他所說凡事總有因果,卻沒有那麼多如果,如果他們不是像現在的一家人,自己或許早被其他妖給欺負死在了那裏,也有可能他活來下來,不過會是一隻靠著食人精血的妖怪,然後說不定哪天會被哪個除妖師來除掉。
這種事越想越可怕,他搖搖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如果從腦袋裏甩了出去,看著搖搖晃晃的時融,偶然吹起的風回撩起他打著小卷的發,比不得順直那種的飄逸,但卻能讓人看清他整張好看的側臉,像現在一樣其實也沒什麼不好,更何況他也會發現了這家夥如今對自己可謂是千依百順,那這傷慢點痊愈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