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衍良的臉皺成了一團，本來就因為年邁而布滿了臉的褶子，程度更深一步的堆積起來。
自從自己說完孫懷玨之後，他的心裏是一刻比一刻的悔恨。
自己怎麼就說出那種話了呢？懷玨這小子自小就沒了父母，是自己一點點的看著長大的。
平日裏雖是頑皮卻也總能在重要的時刻獨當一麵，自己帶過這麼多的兵裏，都沒有說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他的。他隻是辦了一件喜歡秀才的出格的事，怎麼自己就說出這麼傷人的話了，懷玨還隻是個孩子啊。
趙老將軍深深地歎了口氣，臉上的悔恨像是皮黃了的苦瓜。他長籲短歎了良久，拄著拐棍想去門外的樹下找出自己珍藏多年的酒，來解一下心裏的憂愁。
說巧不巧，正好和門外的孫懷玨趙醒拾對上了目光。
半截身子入土，一生戎馬的趙老將軍第一次有些下不來台，他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師父，你幹什麼呢？”還是孫懷玨看著自己師父拄著個拐棍挺在門前不知道想幹什麼，先開口問出來的。
“咳”
趙老將軍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繼續拄著拐棍往前走
“懷玨啊？師父上午的那些話是燼王殿下問的”
趙老將軍思來想去最後將過錯雲裏霧裏的推到了魏燼的身上，沒辦法，先將自己身邊的徒弟哄好再說其他的吧。
孫懷玨聞言語塞
“啊……好，師父”
其實孫懷玨這個心大的倒是真的沒怎麼多想，甚至他還有點讚同他師父說的話。
自己一個胸無大誌的人，既不想去軍營裏累的七死八活然後上戰場上殺敵，也沒有考取狀元的心。畢竟這些努力並不會讓他的百姓生活的更好一點，功名利祿反而會流向衣食無憂的富貴人家。
若是真的要比較，無論是和魏燼還是魏燼的舅舅顧玄，自己確實是半點比不上那個人家，並且自己也沒有醒拾那麼聽話懂事。
如此來，他看著他師父好像還挺在意對他剛剛說的那句話的時候，還真的有點反應不過來。
孫懷玨看著他師父走到了門前的樹前，竟然將他珍藏已久的酒挖了出來。
孫懷玨和趙醒拾都被他這一舉動嚇得不輕，怔愣在原地，而此時的趙衍良還沉浸在自己沒輕沒重的話所帶來的悔恨裏。
趙老將軍將酒拿了出來，遞給孫懷玨
“拿著吧，這可是上好的酒”
說完強忍著心裏的不舍，回到了屋裏，沒人能理解他究竟割舍了自己多重要的東西。
孫懷玨和趙醒拾依舊怔愣在原地，他師父是多麼愛酒的人啊！平日裏自己想沾沾杯都不行的酒，今日竟然將整壇都給了他。
孫懷玨拿著還帶著新鮮泥土的酒壇子，說實話，剛剛麵對村門口外麵的一群人，那時的恐懼也不如現在的一分一毫。
“醒拾，你說這可怎麼辦啊？”
趙醒拾眼睛睜得溜圓，顯然還沒有從剛剛驚駭世俗的場麵裏走出來。
“要不留下吧，爺爺應該是誠心給你的，拒絕了反倒是不好。”
趙醒拾看著經過他爺爺層層細心製作的酒，又看了眼怔愣著的孫懷玨，兩人無措的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