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肖凝莫名其妙結下的那所謂很深很深的仇,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了解了。幾位教官有事沒事就愛調笑我,說你小子豔福不淺啊,這還不到一個月就賺到了個漂亮的警花姐姐。我苦笑,隻能是苦笑。這種事情往往就是越描越黑的那種,你越要解釋,就越解釋不清楚。所以我也隻能苦笑著任由他們說笑去,誰叫我真的又多了個姐姐呢?
在我的勸說下,肖凝,也就是突然間從仇人變成了我姐姐的這位漂亮的女警花,退出了狙擊手分隊,轉到了比較適合她的通訊和救護組裏。一開始她當然不肯,說她為了當狙擊手付出了那麼多的辛苦,現在眼看這集訓就要結束了,為什麼要退出?那不是前功盡棄嗎?她怎麼向哥哥的在天之靈交代?
我默默地看著因激動而臉頰通紅的她,許久才緩緩地說,既然你把我當作弟弟,那麼去做完你哥哥還未做完的事情,自然由我來做。狙擊手並不適合女性,至少並不適合你。這不是槍法好,技術好就可以勝任的職業。你可以不帶一絲感情地去終結一個生命嗎?可以毫不在乎地從瞄準鏡看著人的頭顱被子彈爆開,紅色的血和白色的腦漿噴出兩三米遠嗎?
那個時候我的眼神是那麼地平淡和冷靜,連我講述那一個個血腥場景的語言也不帶一絲波瀾。我靜靜地說著,毫不理會她越發不忍和快要嘔吐的表情。終於,她再也忍不住,抓著我的手讓我不要再說。
於是,我停止,再一次默默地看著她。她被我直直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如害羞的小女孩般垂下了頭,用低低的有若蚊蠅的聲音說,我……我答應你就是了。
這答案讓我鬆了口氣,就算她們以後會麵臨的戰鬥不會像我們那般殘酷和激烈,可她畢竟是女人。在我的意識裏,女人本就不應該上戰場,那是屬於男人角逐的地方。我輕輕地扶著她的肩說,姐姐,你知道嗎?我相信你哥哥和我一樣,都希望你能幸福快樂的活著,都希望你能代替他在父母麵前盡兒女之孝,所以,我們都不希望你當狙擊手,不希望你像我們一樣,變成一個終結人類生命的冷血殺手。
她抬起頭,望向我的眼睛裏竟然已充滿了迷蒙的水氣。她問我,殺人真的那麼痛苦嗎?
我淡淡地笑了笑,然後搖頭。我說,殺人最可怕的不是痛苦,而是你在殺人時連痛苦是什麼感覺都忘了。
她又一次垂下頭去,露出一截白玉般無暇的脖頸。這讓我的心禁不住怦然加速了跳動,嚇得我忙不迭地轉過頭去,再不敢看她。
我在心裏暗罵自己的無用,竟然連這麼一點抵抗力都沒有。看來,我的意誌還是不夠堅強嗬!這對我來說可不是個好現象,可讓我憂心的卻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避免這些事情。這就好像我每天早上起床時,身體上某個部位會出現的異狀一樣。雖然心理輔導員曾說過,每一個身體正常的處於青春期的大男孩兒都會有這樣的情況,這不過是一個人原始的最為正常不過的生理反應,是無法避免的。所以,你必須要用正常和科學的態度來看待,而不應該畏若猛虎,那樣對你的身體並沒有好處。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當你真正遇到這些事情時,那種尷尬隻有自己才會明白。還好,像眼前這種類似的情況我不會有多少機會遇到,隻要我回到了那座山裏,我們基本上便是與世隔絕。用某位兄弟的話來說就是,那鬼地方,連母豬都見不到一頭,更不用說異性的同類。
一個星期後,為期一個月的特警隊集訓畫上了休止符。照例是訓練結束的彙報表演,領導講話,表彰先進。照例是一群人整整齊齊地站在操場上,抬頭挺胸,氣勢昂揚,天塌下來都不會皺一下眉頭。隻不過,你要再細細地觀察一下,你會發現他們的身上相比一個月前,多出了一股氣勢,那是殺氣,從身上、從眼裏透露出來的淩厲的殺氣。他們已經從精鐵練成了好鋼,他們現在需要的是一場戰鬥,一場用來檢驗他們這脫胎換骨般轉變的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