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極度消耗人體力和精力的巷戰模擬訓練,持續了整整半個月才結束。每個小隊都會輪上一次扮演進攻方與防守方的機會。我們小隊的戰績還算不錯,除了第一次防守任務時贏得很慘之外,剩下的幾次都比較輕鬆,反正還沒有說失手的時候。這讓老洪高興得合不攏嘴,更讓楊中隊大覺麵上有光。二根更是成了這批新兵中風頭最健的一個,讓這淳樸又不乏靈性的山裏娃經常被戰友們的誇獎弄得麵紅耳赤,狠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二根曾問我這次的訓練有什麼目的,他說,我們現在訓練的這些東西,似乎是在戰爭期間,而且實在地麵部隊交戰的情況下才會有的。他說的沒錯,廢墟般的城市、遍地的瓦礫、還有模擬出的炮火襲擊……這一切的跡象都表明,這模擬城市,就是一 陷入戰爭中的戰場。那麼,這樣的訓練有何目的?發生戰爭?從目前的國際國內形勢來看,這根本不可能。那可能性就隻剩下一種,就是執行與訓練環境相近的任務。可是,哪有這樣的環境讓我去去執行任務?或者說,派我們去這種戰火的城市執行任務,其用意何在?還有一個疑問,如果是出去執行任務,一般來說,都是將要執行任務的分隊進行針對性的訓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整個大隊的弟兄都拉上來折騰。所以,二根這問題我無法回答,除了感慨作訓的那幫參謀們越來越會折騰人之外,便隻能對二根說,讓他不要想那麼多,好好訓練就是了。認真總結自己在每次訓練中以及觀摩別人訓練時存在的優點和缺點,怎麼發揚和克服什麼的。真要是出任務,多積累些經驗絕對沒有壞處。
一聽說可能會出任務,這小子的精神頭立刻就起來了,典型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對於他這樣的反應,我也隻能默默苦笑,當年,初來T大隊的我,不也是這個樣子麼?每次看到老隊員們出去執行任務,雖然麵上沒什麼,可心裏卻是相當期待的。二根這小家夥,和以前的我,還真是像啊。不過,他比我那時好得多吧,至少,他不像以前的我那樣有著糟糕的性格。中隊裏的弟兄們都很喜歡這個手腳勤快、人又機靈,臉上總掛著靦腆微笑的小夥子。
我沒有給他講狙擊手就是一根沉默的槍刺之類的話,也不想讓他過分地學我。就如老洪所說的那樣,這小家夥對我這個頂著“T大隊第一狙擊手”虛名的師傅太崇拜了,這讓我擔心他過分地模仿我而失去了自己本身所具有的優點和長處。嚴格來說,他仍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他的同齡人現在正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裏學習,在環境優美的大學校園裏漫步,他的明天應該是美好的。所以,我不想過多地影響到他,害怕他走我曾經走過的那些彎路。雖然說,一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難免會走上彎路,但出於一點私心,我不想這叫我師傅,逗人喜歡的小夥子重複我曾經的經曆,那經曆太過痛苦。
隻是,同樣穿著這身迷彩的馬甲,他遲早也會經曆到那些令他痛苦與刻骨銘心的東西的。我隻是希望,當他麵對那些的時候,能夠足夠的堅強,能夠保持住自己樂觀、善良的本性,不要迷失了自己。
這長達半月的模擬對抗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四月末了。不久,可能會有相關任務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
那天是五月七號,“五一”國際勞動節七天長假的最後一天。那天,我正趴在桌子上給蘇姐和若寒姐回信。說起來也挺慚愧的,她們寫過那麼多信給我,可我卻連一封都沒回過,這次下決心回信,很大程度上還是被肖凝給逼的。
一想起這事我都有些想笑,那是三號那天,肖凝這丫頭剛好不用值班,招呼都沒跟我打一個,直接就殺到了我們中隊樓下,指名點姓讓那個叫文墨塵的家夥立刻下去接駕。
這下子把整個中隊都給轟動了,一群混蛋全都擠在窗戶邊上等著看我笑話。中隊的三層小樓,上上下下二三十個窗戶,一時間全都擠滿了腦袋,連別的中隊的窗戶上都有不少腦瓜在晃動。
肖凝這丫頭也不怕,一張小臉上的笑容隻能用狡黠這兩個字來形容。她先是用眼睛將那些擠滿了腦袋的塑鋼玻璃窗上下左右掃視了一番,然後對站在她麵前苦笑不得的我甜甜的一笑,再走上前來將我的胳膊一挽,拖著我就進了樓,而她帶來的那個挺重的黑色旅行大包,自然得我拎著。
這下子,整棟樓裏麵都炸鍋了,一路走上我住的二樓,每一層樓的過道裏麵,宿舍門都開著半大不小的縫。不用說,那門縫上重重疊疊的也全都是腦袋,連三樓的樓梯上都壓了不少人往下看。而等到進我們屋的時候,那就更不得了了。一幫人搬凳子的般凳子,倒水的倒水,端水果的端水果,比我還要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