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以後再見到朱雀時,這女人定不會對我假以辭色,甚至,根本會當我作空氣。可第二天,在鄭建軍的別墅裏見到朱雀時,我才發現,自己對這女人的想法,真是一點兒都不了解。
同樣是陽明山上的別墅,當我接到通知趕到這兒時,屋子裏已經坐了一大幫人,而朱雀,也在其中。在一屋子的男男女女中,朱雀無疑是最耀眼的那個。隻是,她的美麗這會兒似乎沒多少用武之地,在坐的人裏,誰都知道這美麗的妖精是個絕對強悍的主兒,誰要敢沒腦子的去招惹她,那無疑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昨天晚上的刺殺行動是成功的,但這樣一來,“天樞”與“搖光”兩派的全麵戰爭,便再也無可避免。所以,今天聚集在這裏的人,全都是“天樞”一派的骨幹人物,而聚集於此的原因也很簡單,無非就是臨戰前的部署與動員。
來這裏之前,我與“熊貓”見了一麵。“熊貓”就是那家仿真武器店鋪的店主,我和陸雲巍之間的情報交通員。對於為什麼自己的代號會是“熊貓”,這家夥的解釋是,代號這東西,不過是方便別人稱呼你,表明你身份的一個象征罷了,所以,叫阿貓阿狗都無所謂。當然,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取些比較威風的代號,天王、地虎之類的什麼都行。
當然,這次碰麵,他要說的自然不會是代號有什麼意義,他急著見我的原因,是陸雲巍有最新的指示給我,而且,同樣是“十萬火急”。
陸雲巍給我的指示,用句簡單的話概括起來就是:攪渾水。把“刺秦”這潭本就渾濁不堪的水攪得更渾、更亂。讓他們在內鬥中消耗力量,兩敗俱傷。這樣子,我們就可以好整以暇地出來清場。
“熊貓”說,上次傳回去的情報相當有價值,“刺秦”情報網絡的骨幹分子都已經被監控起來了。不過,現在還不是收拾他們的時候。最後他說,“老巢”讓我轉告你,他們對你一直以來的表現相當滿意,他們希望,你這隻放飛的“雲雀”,能夠飛得更高、更穩,他們等著你安然回家。
“熊貓”所說的“老巢”,自然是指陸雲巍那一幫人,而“雲雀”呢,除了我這個“臥底”還會有誰?沒錯,一直以來,我都是被“老巢”放飛出來的一隻孤單雲雀,我已經飛了很遠、很久了,已經飛累了,而現在看來,離我歸巢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遠了。
“墨塵,怎麼來得這麼晚?”
見我進屋,鄭建軍說道,然後,示意我找個位置坐下。
對於他的疑問,我自然有合適的說辭。我說,沒什麼,甩幾個跟屁蟲花了點時間。我說的是實話,來這兒的路上,的確有人跟蹤我,不過,也僅僅隻是跟蹤,倒沒有像昨天那隻蒼蠅一樣死咬著我不放。所以,帶著他們逗了幾個圈之後,這些煩人的跟屁蟲,便被我甩掉了。
鄭建軍哦了一聲,再次催促我坐下。苦笑著看了他一眼,我用眼神告訴他,不是我不想坐,而是我不敢坐。
鄭建軍環顧了一下四周,總算明白了我想坐而不敢坐的原因。屋子裏,隻有朱雀旁邊還有空位,而其它的地方,早就被人占滿了。對於這一現象,鄭建軍自然是很清楚的,在座的哪一個不知道朱雀是個絕對不能招惹的主兒?想必這裏也有人在她手裏吃過不小的虧,於是乎,大夥兒都下意識地坐得離這女人遠點兒,惟恐一不小心,又被這女人修理一頓。
“兄弟, 你怎麼得罪了這姑奶奶啊?”鄭建軍用眼神對我說。
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告訴他,我怎麼知道,女人的心思我怎麼懂?
鄭建軍苦笑,正準備找人替我搬來把椅子時,朱雀說話了。
“小孩兒,過來,到姐姐這來坐。”
這死妖精,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哭笑不得,好歹我也是堂堂“四靈”之首的“青龍”啊,她居然叫我小孩兒,而且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我想,我這“青龍”的臉,今天算是丟到家了。
鄭建軍以一種愛莫能助的表情望著我,很是同情的樣子,可從他那雙眼睛裏,我看到的分明就是幸災樂禍,至於在座的一群混蛋,不用說也不會比他好到哪兒去。
“過來啊!”朱雀招著手,“還要姐姐過去請你不成?”
可別,我暗叫,趕緊走了過去,極不情願,卻又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生怕這妖精再做出什麼嚇人的舉動來。
“這才乖嘛!”朱雀笑盈盈地對我說,還很親昵地伸出手在我頭上拍了拍,對周圍眾多瞪大的眼球,仿佛沒看見一樣。而我,已經連苦笑的心情都沒了。
“好了,好了,人都到齊了,現在開會吧!”關鍵時刻,還是鄭建軍幫了我一把。既然開始說正事了,大家的注意力自然不會再放到我身上。朱雀這妖精也規矩了起來,隻是,她衝我眨著眼睛的那俏皮一笑,在讓我心神一顫的同時,更有點兒惴惴不安。因為,從她那俏皮的眼神裏,我分明看到她在說:“臭小子,叫你昨晚惹我生氣,哼!”
隨著這場臨戰前的會議進入正題,整個屋子裏的氣氛都變得低沉起來。畢竟,對於“刺秦”的每一個人來說,這一場戰鬥,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句千年前的詩句,恐怕,最適合此刻在座眾人的心情吧。然而,這戰鬥偏偏無法避免,一如我無法避免最終與這屋子裏的每一個人兵刃相向。或許,這就是身為人的悲哀吧,在命運惡意的玩笑麵前,人類,自詡為這世界主人的人類,他們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力量。
“我們誰都不願意看到這一天,我們也一直努力地去避免這一天的到來。可是,很遺憾,這一天還是來了。這時候,再去討論誰是誰非,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在分派完任務後,鄭建軍如是說道,語調說不出的悲愴。“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在座的兄弟姐妹們,現在,我們和他們,誰都回不了頭了,所以,我們隻有背水一戰,不是他們死,便是我們亡。”